“文琪。”许攸见状捻须笑道。“党锢大开既然已成定局,那么接下来朝中必然大举征发动员大军出关迎战,你此番虽然先至,却被人后来居上……如此还想要为一路主帅,怕是要有些难啊!”
“正要借子远兄的能耐替我造一造舆论。”公孙珣闻言倒也干脆。“皇甫嵩我是不准备与他争了,但总不能让洛中诸位贤达忘了我吧?”
“若只是造舆论,倒也容易。”许攸当即再笑。“如今党人将起,我在袁本初处又算是得力之人……”
“只造舆论便可,别的不要你管。”公孙珣忽然打断对方,凛然而言。“若事成,珣为一路持节主帅,何妨许你五百金?而若事不成,我这里钱虽然多,却没有一文与你!”
许攸当即肃容,与眼前之人击掌为誓。
三月匆匆而去,四月惶惶而至。
到了四月初,果然如各路小道消息所猜度的那般,当今天子实在是忍受不住黄巾军的愈发做大,更不允许黄巾军对洛阳的威胁日益增强……于是终于决定放开一切,动员所有力量应对眼前局势。
四月壬子日,天子经黄门监、尚书台正式连番下诏:
解除党锢;大赦天下,并召回所有徙徒,唯黄巾贼不赦;发西园藏钱、廊马以资军用;令公卿世家捐出家中驽马、资材;整备北军五校,征发三河骑士、天下各路精兵;又诏令朝中各路公卿大臣举荐军事人才,推举将门世家子弟,甚至允许任何有报国之心,又自问有将才之人前往公车署自荐为将!
公孙珣不甘落后,来不及拜会洛中故旧,便匆忙上书言事,除了自荐之外,又直接从公车署上书,连番举荐位于雁门的程普、高顺、成廉,以及正位于北军的校尉徐荣,还有位于赵国的董昭!
这几人乃是朝廷命官,必须要提前上书以作应对。
而仅仅是两三日后,随着皇甫嵩等关西将门世家出身的子弟们赶到洛阳,朝廷便正式大开朝议,公开讨论进兵方略,并选拔将领。
这不是一次正式大朝会,如今也没有那个时间进行那种仪式性的东西,但会议依然囊括了几乎所有在朝两千石……其中,公孙珣、皇甫嵩、朱儁三人,因为本身身份就足够高,得以直接前往南宫嘉德殿列席讨论。
会议开始后,皇甫嵩几乎抢尽了风头,因为几乎所有的公卿大臣都第一时间推举了他,而皇甫义真本人也向高据陛上的天子面陈方略,说的头头是道。
而天子也毫不犹豫,第一时间就定下了皇甫嵩为南面主帅,持节,引兵迎击颍川黄巾的方案。
没办法,换成谁是天子也应该都会选择皇甫嵩的,这不仅是因为此人世出将门;也不仅是因为此人年愈五旬,看上去便更可靠一些;更重要的一点是,吕强之前提醒要防止党人与黄巾贼合流之言尚在天子耳畔,故此,面对着到处是党人的颍川、汝南,受党人信任似乎才是这一路主将的最大前提。
这一点上,无人能与皇甫嵩竞争……天子都是没法更改的。
接下来,是第二路主帅……这一点同样极度重要,因为无论如何,都得有人持节去河北主持大局!
那边可是张角的主力,而且昔日汉室向来倚重的河北腹地冀州,如今已经糜烂一多半了。
不过,从这里开始,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
“臣推荐涿郡太守,无虑亭侯公孙珣。”上来出言推举公孙珣的人乃是宗正刘焉,数日前便被公孙珣打过招呼的刘君郎言之凿凿。“公孙太守历任邯郸令、中山太守、涿郡太守,素知河北地理;此番更是当先覆灭广阳黄巾,光复幽州,战绩出色;而且其人当先请战,忠勇之心,天下人尽皆知;更有一事,当日黄巾贼未乱之时,公孙太守尚为中山太守,便曾上书直言太平妖道之险恶,请求治罪,可见其人对太平道颇有知晓……”
“还有这等事情吗?!”天子倒是颇为惊愕。
“回禀陛下。”公孙珣手持笏板,当即排众而出。“太平道之险恶非只臣一人所知,太尉刘公,司徒杨公,前尚书刘陶刘公,还有……宗正刘焉刘公,俱曾上书言及此事。而宗正此番所言,应该是当日臣赴任中山前往洛中而来,先受时任冀州刺史的刘公所托,后请见司徒杨公,然后联名上奏那一次。”
“原来如此。”天子色青形瘦,闻言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杨赐和一脸恳切的刘焉,却又暂且按下此事,然后趁势询问起了公孙珣破敌方略。“若以卿为将,当如何应对河北局势?”
“当斩首而已!”公孙珣倒也有所准备。“河北糜烂数郡,失城数十,若是徐徐图之,怕是失之缓慢,将有后变!所以,不如聚集兵力南北齐发,一路以幽州兵马取北面张宝,一路以朝中精锐汇集凉并精兵,取南面张角、张梁。若三贼俱下,则河北失地便能一朝而复。”
天子缓缓颔首,似乎颇为认可。
然而就在此时,一人忽然排列而出,居然是一直在城外驻扎的大将军何进:“臣有一言。”
“大将军请讲。”天子当然会给自己大舅子面子。
实际上,若是天子信不过自己大舅子,又如何会在乱起后第一时间封其为大将军呢?用人唯亲,本就是人之常情。
“陛下。”何遂高今年刚过三旬不多,端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只见他昂然立于殿上,倒也是一番气势所在。“公孙太守所言方略我以为极佳。但如今贼军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