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很满意他的态度,如果这姓武的不肯出钱,盐引的事情自己也不会同他提起。反正他就是自己的白手套,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街都是。
“好,那本官就笑纳了。现在咱们说说盐引的事,武员外,你那边一共要多少引?”
武新化忙道:“我那边一共有四个盐商想走门路拿引,合一起有九千。”
周楠摇头:“九千,实在太少,武员外你也就这么点眼界?”
武新化心中一动,喜道:“司正若有意提携我等,没齿难忘,那么是一万?”
周楠微笑摇头。
“一万五?”
周楠还是笑而不答。
武新化抽了一口冷气:“不会是两万引吧?”
“你胆子还是太小了些,一共十万引。”周楠淡淡地说。
“什么,十……”武新化手中的茶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十万引,都半纲了,这怎么多盐引也不知道将来会制造多少富甲一方的大富豪。
这周大人的神通竟广大这样,遇到这么一个贵人,合该我武某人发达。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周楠突然一笑:“武员外,你以为这七万引盐引子都是给你们的。咱们老家有一句大俗话是怎么说来着,麻雀吃豌豆,下一句怎么讲?”
武新化:“司正的话在下不明白,还请明示。”
麻雀吃豌豆——眼睛大,py小。
其意是指某人眼高手低,存有非分之想,德不配位。
这已经是很不客气的话来。
周楠低声道:“实话同你说吧,能够拿到这么多盐引的人自然有深厚的背景。据我所知,武员外和你的同伴也都是普通小盐商,在场面上也没有人。就算我将这十万引盐都给你,你不觉得自己像是三岁小儿怀揣千金过闹市吗?意外之财,得之非富,我这也是为武兄好。”
就在下午的时候,李高亲自来周府拜访。
周楠和这个曾经的仇家开诚布公的共商大事,进行了愉快为和谐的交流,达成一定共识。
李妃说两淮盐运使是王府系的老人,两淮巡盐御使是李春芳李阁老的门生,到时候让李阁老修书一封带过去就是,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五万引实在少了些,加成十万。
这其中的股份是这么分配的,周楠拿三万,李家父子拿二万干股做为日常用度,李妃拿五万。
但如此一来,周楠每年都有几万两的入项,他已经相当的满足了。
一个盐业的利益集团已经初具雏形。
李妃,果然好气魄啊!
听到周楠提醒,武新化心中一凛。是啊,其实两淮盐商集团也有阶级之分,大盐商和小盐商泾渭分明,登记森严。
一般来说,家里曾经有先祖做过官儿,在衙门里有点门路的,每年也只有两三千的盐引,这样的人只能算是地方缙绅,就好象是武新化这种。
一万到两万,则是中等盐商,这人通常都是地方豪门,家中有人在朝中做官,品级还在四品以上。
两万以上,就是顶级商贾了,通常这种人都有部堂级背景,说穿了就是人家的白手套。
可笑自己一个小小的商贾,却做十万引的美梦,将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看来,周楠今天叫我过来并不是想羞辱我武新化,而且别有用意。
武新化何等精明之人,立即道:“司正和站在司正后面那人若是有在下需要效力的地方尽管说话,敢不实心用命。”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费劲,周楠心中赞了一声,这厮倒是痛快:“我会在扬州办个商号,那么多盐都需要分销出去,这事可以交给你来做,到时候少不得分你一成利。”
武新化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最后得到的利润和以前相比多了五倍的利,怎么不肯。虽说是给人家打工,可有周楠后面那天大背景,官府那边也少了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这可是攀上朝堂贵人的天大机缘,如何能够放过?
为了五倍的利益,至于其他几个同伴所托,我武某人管他们去死,自然要一脚踢开。
他也不废话,一作揖到地,真心实意地感激涕淋:“多谢司正提携。”
周楠将他扶起,将几封信递到他手头,道:“这里有三封信,一封是内阁阁老李春芳写给两淮巡盐御史的;第二封是司子监祭酒高拱写给两淮盐运使的;第三封则是我的家信。你明日就回淮安,和我妻子还有岳丈一家去扬州,把摊子给我扯起来。”
武新化心中震撼:周楠背后那人究竟是谁,连内阁辅臣和国子监祭酒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内阁首辅都说得动……他不敢再想下去,恭敬地将信接过去,贴身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