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仲达着实无奈,大事临头,骆朗棋能睡得这么香甜,也算是极厉害的本事了吧?
想必谁也没法比他更豁达了。
云仲达虽然看不惯骆朗棋这豁达,却也只能忍着,时间点不一致,他想喊也喊不得。
骆朗棋浑然不知有个未来人站在旁边一直看他睡觉,看得不爽,狠狠咬牙。
骆朗棋也在咬牙,却不狠,只是睡熟了的惯性磨牙而已。
清醒着的云仲达却听不下去,只能无奈地出了房间。
他回到大堂,这时候,边泽远还在犹豫,也不知道犹豫什么,眼神倒是挺专注。
暗门没反应。
骆朗棋在睡。
谁都在做事似的,但好像又谁都没做事。
云仲达看不下去,但这阵法只能回溯,缓缓提速,却不能直接拉扯进度条。
他只好默默地站在大堂的角落里,与边泽远一起等待迟昂的来临。
云仲达与边泽远简直一样焦心。
这迟昂啊,你还何时才肯现身呢?
……
云仲达焦心了好久,才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在静谧的夜里,这脚步声也极轻微,但云仲达有一双好耳朵。
有脚步声,被他听见,这不出奇。
但令云仲达疑惑的是,骆朗棋分明说迟昂是被烧死后化为的厉鬼。
鬼也会有脚步声吗?
还是说,这个迟昂也像煞气化形一般,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呢?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变得麻烦了,而且相当之棘手。
边泽远听到这脚步声后,表情也变得难看,他一点也不为自己提前发现迟昂而开心。
他甚至,宁肯来人只是一个起夜的客人或者是客栈里的伙计。
此时此刻,他竟希望来人别是迟昂。
然而等有人揭开贯通大堂与后院的帘子,便露出了来人那张脸。
即使在月光下,那焦黑的皮肤也显得霎是吓人。
而云仲达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何他的皮肤会是这种颜色,会是这种模样了。
真是化形鬼。
这种鬼,若不是有太强怨气,就是有太强实力。
而作为鬼,拥有强烈的怨气,一般也指代有着强大实力。
迟昂慢慢朝楼梯走去,显然他是想要上楼。
而边泽远,就缩在楼梯底下的阴影之中。
云仲达虽不是那个时间点的人,见到这样紧张的情况,也不由得屏息凝神。
迟昂缓缓踏上楼梯。
边泽远还是有点急了——云仲达叹息一声。
他能这样评判,是因为站在旁边旁观,但作为主人公的边泽远,就没有他这样轻松了。
即使是旁观的云仲达,都放缓了呼吸,这样的他,亦可谓为轻松,那么边泽远呢?
他简直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
边泽远要对付的是一只鬼,他便不得不在自己的剑上抹些血。
这血不是鸡鸭血,更不是人血,而是鬼魂最厌恶也最畏惧的黑狗血。
从剑柄一路抹到剑尖,等边泽远拖剑出鞘,就像是举着一把血剑般。
边泽远举起剑身,剑尖朝上,在迟昂从自己上方经过的那一刻,猛然往上一刺!
“中!”他在心中祈祷。
这也是云仲达的心里话。
但迟昂就像是脚底也长了眼,若无其事地向前一踏,轻描淡写地躲开了这一剑。
令边泽远酝酿多时的杀招,对于迟昂而言,竟然只像是一只蚊子在叨扰般无聊。
边泽远又是愤怒,又是不安。
他不为此震惊,毕竟,他并非擅长偷袭的人,他还是更擅长大开大合的战斗。
于是边泽远一击不中,便立刻从楼梯底下飞出来,他一脚踏上椅子,站稳了身。
迟昂看向他,眼底毫无情绪,如同古井般平静。
“有人要你杀我?”他一眼便看透边泽远是受人所托。
边泽远不言语。
迟昂道:“你是个刺客,但技艺不精。”
这句评判便惹恼了边泽远:“技艺不精?你看起来也挺狼狈。”
这话他自己都知道纯属胡说,但对方明显不怀好意,边泽远挣面子也不能示弱。
可他却没意识到,说这句话本来就是一种示弱。
迟昂听了,并不为此生气,他甚至笑了:“你这样的人,魂魄一定很有精神!”
竟是还没开宰,先论其味。
边泽远恼怒,但也明白自己想逞口舌之快是论不过这个迟昂的。
他忍住想要反驳的欲|望,直接拔剑冲了上去。
挥!
挑!
劈!
刺!
一连四招,都是边泽远全力的剑招,然而迟昂统统躲过。
最令边泽远愤懑的是,迟昂躲开每一招时,都神情平淡,好像他的剑术,竟然连令迟昂露出惊讶或赞许的表情的资格都没有。
瞧不起他?
边泽远一怒,右手一甩,甩掉了剑身上的黑狗血。
迟昂见了,这才微笑:“要与我比剑?”
似乎此刻的边泽远才有资格称为剑客。
云仲达却摇摇头,反正已经偷袭过,还求什么光明正大?
迟昂的修为比边泽远强,也不见自封灵力。
边泽远擅长剑,而黑狗血克制鬼,这都是边泽远的长处,他却偏要避长扬短。
既然干了刺客这行当,还要自尊心,也不知道边泽远是怎么活到今日。
莫非桩桩都是虐菜?
云仲达几乎不忍看下去,正如他很早之前便预料过的,他也许早已经知道结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