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云端发光,天边骤红。
盛翡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唐承念还没回来。
连无月分明说过天亮后会再来,唐承念也说过天亮前会归,可连无月都快要来了,唐承念还没出现。
盛翡忽然顿住:“要不然,你们一起爽约吧?”
唐承念没来,她连连无月也不想见。
只是这种话自然只是说笑,并不是她希望他们不来,他们就能不来的。
跟唐承念想比较,连无月多了一个长处:守时。
天亮没多久,他就来了。
盛翡猛地打开门,自己跳出来以后熟稔地反手关门。
“你大清早就来?”
连无月诧异于盛翡开门的速度快,不过想想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快,就释然了。
他温和地说道:“我想见唐姑娘,她醒了吗?”
“并没有。”盛翡摇头,“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每天早上都来见唐承念,你也太闲了吧?——盛翡脸上几乎就写明了这句话。
但连无月还有一个长处,就是能在恰当的时机恰当地装傻。
“没有啊。”连无月理直气壮地说,“唐姑娘是客人,作为主人家,我当然应该好好招待她。”
油盐不进啊这个人。
盛翡头疼地靠在门上,琢磨着搪塞的话。
不过连无月很显然并没有多少耐心,他追问道:“我能进去吗?”
不能!——盛翡脸上又写明了这句话。
但考虑到她现在还在寄住,而且,如果真的惹恼了面前这人他硬闯她也拦不住,盛翡只能又温言软语地说道:“我师父还在休息。”
“你是说睡觉?”连左一脸难以置信。
当然会难以置信,又不是受了重伤,哪个修士会睡这么久?
只有盛翡自己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因为如果有时间,她可以睡一整天。
毕竟她总是很困。
于是盛翡坚定地点了点头:“是,我师父有点累。”
连右也开口了:“累也不至于一直睡。”
他与连左一人一句。悄悄提醒连无月,这是人家在不动声色地说逐客的话呢。
虽然逐客的才是客,被逐客的才是这流光院的主人。
连无月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的暗示,他担心地问道:“唐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是求你走啦!——盛翡、连左、连右齐声在心里呐喊。
“咳咳。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不到万不得已,盛翡还是不愿意诅咒师父的。
她看了连左和连右一眼。
至少这两人的脑筋还算清醒,如果他们愿意帮忙……
然而连左和连右在坚定地装死。
他们看出来了,盛翡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确切地说。是那位唐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能见人?见不到人?不管是哪个,也许可以借机稍加操作把这两个外人赶出连府外去,他们可真是受够了连无月到处收容的行为。
没有连左和连右约束,连无月就更加无所顾忌。
“如果唐姑娘在我这里生病了不行,我会一点医术,就让我看看吧。”连无月十分热心地说道。
盛翡道:“我师父身体不舒服,她现在不想见外人。”
不好意思,事到关头,她还是诅咒了师父一回。
“没关系,我觉得我现在和唐姑娘已经算是朋友了。”连无月仍然一脸关切地说道。
他真的像他的脸长得那样无辜吗?
盛翡十分怀疑。
“对不起。我想我师父可能并不需要你的帮助。”盛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连无月,“她一向都只需要自己休息就行。”
连无月收回关切的目光,刚才他一直盯着门,就好像隔着门能看到唐承念一样。
现在他将目光投到了盛翡身上:“你看起来好像是在隐瞒什么秘密。”
“看起来?好像?我觉得是你肯定了什么吧?”盛翡将直球打了回去。
连无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是你误会了我,你似乎对我有什么成见。”
他仍然使用肯定句,连一丝一毫的动摇与疑虑的情绪都没有。
真是个自负又自大的人。
盛翡冷冷地看着他:“也许您并不像您看起来那么欢迎我们,要不然,我们先告辞了。”
“那唐姑娘也要从里面走出来才行吧?”连无月的神情并没有因此就放松。
他看起来仍旧很严肃,仿佛盛翡成了一个坏人。他?当然站在了正义的那一方。
盛翡怒极反笑:“那今日我非得要让师父来见见您不可啰?”
连无月并未因听到这样的话就羞愧退让,他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然而,真正亲近他的人都明白。他认真和不认真时是两种做人态度。
“是。”连无月肯定地说。
盛翡料不到连无月竟然真的敢如此无情,不,这不是无情,师父说得对,是她太容易动摇了,因一句话而觉得这是坏人。因一句话而觉得这是好人,都不正确,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处得久了,才有机会窥见此人真正的模样,不是所有人都表里如一的。
“那就请连公子稍等。”盛翡准备回房间去,她打算将门关上,暂且在堡垒里躲一躲。屋子里还有唐承念布置的一个防御阵法,平时都没有激发,但如果她要做到,也能够暂时将连无月挡在门外,等师父来了,她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连无月却抢到她身前:“不必稍等了,我心里很担心唐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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