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大刀高举在头顶,一马当先在全军面前,吴三桂无比凄厉的嘶吼着,那嗓音沙哑的甚至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可那些关宁铁骑的部将们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此时需要表达的一切意思无外乎两个字。
冲!杀!
眼前的战场已经乱成一团,顶着城头上的突火枪铜火铳铺天盖地的射击,数以万计的大顺军已经冲到了城墙下面,一根根长长的攻城梯搭在墙面上,蚂蚁那样的农民军不断往上爬着。
京营完蛋到什么程度?根本不敢肉搏,拿着长矛在那儿战战兢兢围个圈儿,捅人都不敢捅,攀爬上去的大顺军张牙舞爪的向前比划着大刀,居然吓得几个京营撂下长矛转身就跑,直接露出个缺口来,趁机这些身经百战的农民军是不讲道理挥刀就砍,连砍死几个没反应过来的,一个大圈子就崩溃了。
吴三桂到时候,正是广渠门摇摇欲坠,即将被攻陷时候,也讲不了什么阵型了,千多关宁铁骑率先扎进了攻城顺军侧翼,紧跟着后头一万多关宁军步兵亦是提着大刀大杀大砍起来,一瞬间就把战机扭转了过来。
尤其是吴三桂自己,更是状若疯虎,飞马撞进人群,直接把人撞飞了两个,紧接着大刀鸿雁抄水式,挨着他战马想要捡便宜的顺军被一刀砍了个半身旋转,衣甲上裂开的硕大的狰狞伤口,惨叫着倒在地上,刚砍完,不知道多少次战场厮杀练出来的本能已经让他侧过身子,躲过了另一边刺过来的长矛,紧接着兜马绕了个大圈儿回去,在三个大顺军长矛手恐惧的眼神中,带血的大刀对着他们脖子狠狠砍了下来。
不愧是大明王朝最重金打造的精锐部队,一阵破血狂攻的激烈厮杀,被拦腰斩断的刘宗敏也是再也支撑不住,偃旗息鼓,灰溜溜的向回撤退着,目送着他狼狈的身影,一杆大旗都拖累在了地上,吴三桂跳下脚已经打颤的战马,轻蔑的甩了甩大刀上的血迹。
可就这功夫,部将李本深又是急促的快步走了过来,指着身后焦虑的叫喊着。
伯爷!您看!
就在关宁军来的那个方向,大股大股的烟尘忽然铺天盖地直奔自己冲来,隐隐能看到大顺字样的军旗边上,一个田字若隐若现。
大顺果毅将军田见秀以及其麾下中军骁骑营劲旅。
战争永远是公平的,他吴三桂可以向广渠门运动过来,打刘宗敏一个措手不及,李自成同样可以紧随其后,这儿可没有那么坚实整齐的壕沟能让关宁军依靠。
回望一眼自己喘着粗气,身上沾染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血的部下那散乱的阵型,也是心头一紧,牵着已经跑不动的乌蹄驹,他是急促的快跑到了广渠门下,扯着嗓子对着城门楼子高声叫喊起来。
永平伯可在?本将乃是平西伯吴三桂,我师破贼疲惫,请永平伯开城门,容我师入城暂避,再行破贼!
在吴三桂焦虑到冒火的眼神中,足足好半天,一个京营千户这才晃晃悠悠的绕上来,也是对着城下大喊着。
陛下有旨,各路勤王军一律城下迎战,不得入城!伯爷还是整军备战吧!
老子刚他娘的为了救你们一群怂包拼个你死我活!进城歇口气都不让!老子血都他娘的白流了吗?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吗?
差不点没气昏了,李本深一瞬间额头上的血管就暴涨了起来,跳着脚气急败坏的叫骂着,伸手还把背上挂着的弓箭取了下来,拉弓还要射,看的吴三桂无奈的勒着他脖子把他甩到了一边,在他耳边扯着喉咙嘶吼着。
贼军要来了!不想死就列阵!
回头张望了一眼已经迫在眉睫的田见秀大军,又是愤恨的看了一眼城头,这个辽东老军是扯着嗓子大嚷起来。
列阵!迎敌!
也没想到连个休整的机会都没有,跑的凌乱的关宁军是急促的凑合到一起,长矛夹着刀盾手一起朝向田见秀的兵锋,后头的弓箭手还内等就位,一阵箭雨率先自闯军撒了过来,噼噼啪啪砸到了关宁军阵内,慌张中猝不及防的关宁军士就像是大雨下的荷叶那样,惨叫着捂着中箭的伤口扑倒在地。
头一次,关宁军的防御阵被打了个犬牙齿互,临阵三矢,几乎是保持了完整状态的顺军骑兵火车那样狠狠撞进军阵内,再一次轰鸣的惨叫中,一大片关宁军士吐着血倒飞了出去。
亢奋的大叫着,扔掉了骑矛,吸纳了不少边军的顺军骑群熟稔的拔出大刀,冲锋在了人群中,割韭菜那样大杀大砍起来,这一次,又轮到了关宁军人头滚滚下。
眼看着关宁军即将要崩溃的时候,最终还是吴三桂自己站了出来,一个顺军校尉刚挥刀劈看,从侧面砍飞了个关宁军军官的脑袋,没等他得意的炫耀马技要去拾取,他的战马率先悲鸣惨叫着向前跪倒。一刀砍断马腿,没等趴在地上的顺军校尉站起来,军靴狠狠踩在他后背上把他踩趴地上,大刀猛挥,旋即提着那尚且凝固着不可置信神情的脑袋,吴三桂是狂怒的嘶吼着。
跟着老子!杀贼去!
最精悍的将门亲兵就像是一股逆流那样,对着已经有点冲散了的田见秀骑兵倒卷过去,颇有点岳飞郾城大战的气魄了,这支亲兵是上砍骑兵下砍马腿,一路杀得人仰马翻,唏律律的惨叫中,韧性差一截的顺军终于率先哭叫着向后溃退而去。
不愧是大明第一军!
看着战局,田见秀自己都是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好一会,这才无奈的一挥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