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斓的光华,似乎要覆盖整座苍穹,而在光华闪烁间的那两道身影,更是神秘非常。
突如其来的风雪,以及之前听说得种种诡异讯息,已经让许多人心中惶恐,但此时看到这奇异的画面,更是叫金陵城内的民众心中惶恐无比,想要尽快从此处逃离。
这诡异莫测的画面,在天穹下所发生的一切,注定要引发一场轩然大波,通过种种渠道,传递到世间每个角落,每个人的耳中,而钟山也必将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所在!
但无论是这些惶恐,还是颤栗,都和此时此刻身在钟山的林白和姚广孝无关。他们两个人的眼中,都只有对方肃穆无比站立的身影。
“天相派的传承秘宝,果然有些门道,不愧是开启仙门的一线契机。”向八卦图纹望了眼,姚广孝先是赞叹了一句,然后有些不屑道:“这法器固然神异,但终究不过是外力罢了。”
“外力又如何,天地生育,若是没有外物应用,你我岂能立足于天地之间。”听得姚广孝这话,林白哂笑不止。虽然姚广孝的话,听起来颇有几分道理,但实际上人存在于世上,便是因为有氧气的关系,而氧气也是外物,若是悉数摒弃外物,那人岂能存活?
而且早年间在南海边画了个圈的那位老人说得好,黑猫白猫,只要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不管内力还是外力,只要善用,只要能够奏效,又有什么要紧。
而且在林白看来,姚广孝这话说起来看似无心,但以这老王八蛋的心性,恐怕是故意要用这言语来讥讽自己,好让自己道心不稳,中了他种下的圈套。
“好个巧舌如簧的小子,老夫倒是要看看,你的本事是否跟你的口才一样好!”话一出口,姚广孝双手骤然掐动,双唇也开始轻微翕动起来。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禅唱开始在林白耳畔萦绕开来,那声音恍如是从遥远无比的天外传来,但又像是如春雷炸响在耳畔。禅唱忽远忽近,缭绕不定,无孔不入的侵袭着林白的身体,让他的心神和禅唱相应,犹如琴弦般,不断颤动,忽高忽低,忽近忽远,变幻不定。
伴随着禅唱,姚广孝头顶的法相骤然变化,通体灿烂如金,恍如西方极乐世界的神佛临凡,尤其是那法相的面庞,更是带着说不出的庄严肃穆,金光连绵成一片,犹如波动的汪洋。
但法相的双眸,却满是如血的红色,不但如此,从那双眸中,更是透着一股叫人心颤的邪门气息,而且在那眼眸的深处,更是有一股狂野的杀意!如果说法相如佛祗临尘,那么这双眼眸就是从九幽魔域之下攀爬出的血鬼恶魔,方会有的眼神。
法相佛光耀眼,恍如佛子临尘,神圣庄严;而眼眸却是血腥大作,透着阴森与嗜血。这两者虽然看似无比矛盾,但在此刻,却是叫人觉得它们本来就是一体般自然。
便如那世间许多宗教,有那许多出家人,巧言令色,以那虚妄的种种无上妙法哄骗信众,表面上假装是要赐福给那些信众,但实际上却是渴求那些信众的家财,心思恶毒。
佛与魔的区别本就在一线之间,高尚的背后,往往便是龌龊,这是禅唱,也是魔音。
靖难之役四年,淮北之地皆成草芥,而且此战结束之后,更是有颇多异己被诛杀,甚至有夷十族这种匪夷所思的刑法。而身为此战的推动者和策划人,姚广孝虽为佛子,但造下的杀孽,手上沾染的血腥之重,恐怕是世间所有佛徒之中最重的一人。
面容慈悲,眼含杀念,而那禅唱也正是如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丝毫没有杀气,仿佛真如佛祖亲手书就的经典,蕴含着天地之间的真善之道,叫人不自禁的沉陷于其中。
但这沉陷,便是这禅唱的最可怕之处。因为只要投入其中,意识便会变得消沉,变得沦丧。双方相争,心为最重,若是心不稳,一切法便如乌有。
初始之时,禅唱尚如洪钟大吕,叫人迷醉,但少顷之后,这禅唱声调却是骤然变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古怪至极,叫人心神为之颤栗,惊悚!
而且声音徘徊之间,虚空中竟然形成了颇多青面獠牙,恍如魔头的虚影,向着林白袭来。这是凝成了将近实质的煞气怨念,若是被这虚影近身,纵然心智再为坚定,怕都要沦丧。
这些煞念形成的如魔头般的虚影,就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煞气滔天,不但望之便叫人觉得毛骨悚然,有那么一股子望而生却的威势,甚至那股气息弥散开来之时,甚至叫人觉得似乎回到了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古战场,无数孤魂野鬼疯狂好觉不止。
姚广孝上来便使出了这惑乱心神,明为禅唱,实为魔音的术法,虽然看起来并没有藏着什么太深重的杀机,但实际上却是诛心之举,可见他早抱定了一动手便彻底摧毁林白的打算!
音波盘旋,疏忽而至,但林白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般,面上满是迷醉之色,似乎已经被最早出现的禅唱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现在出现的变数。
“我当你小子是有多大的本事,看起来也不过如此,竖子不足为虑,看起来老夫还是高看你了。”看到林白那迷醉神情,姚广孝冷然一笑,心中暗忖一声,手上印诀迅疾掐动,不断催动那如魔头般的煞意,向林白侵袭而去。
只是疏忽起落,那煞意凝聚而成的魔头便已抵达林白的身前,血盆大口猛然张开,向着林白便吞噬了下去,似乎要将林白的心神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