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走后,谢明曦心情颇为愉悦,唇角弯弯,目中满是笑意。
这份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晚上。
冬日天寒,早早天便黑了。
用完晚饭后,顾山长往外张望一眼,随口笑道:“刚吃了晚饭,不急着看书,你出去转转,散散心再回来也无妨。”
盛鸿每隔几日来一回书院。每次来,都是在晚上。随廉夫子习武两个时辰后,再骑马回宫。
自婚期定了之后,谢明曦便没去过练功房,也没再和盛鸿见过面。
如此守礼,顾山长却又有些心疼弟子了,索性主动让谢明曦出去“散散心”。
谢明曦明明想去,口中却道:“天寒地冻,我不想出去了,陪着师父说话。”
顾山长笑着白了她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不走,我可就真不准你去见七皇子了。”
谢明曦:“……”
谢明曦脸颊微热,故作镇定从容:“不见也无妨。”
“你就是嘴硬。”顾山长揶揄一笑:“一整个晚上心神不宁,不时往外看。人在我这儿,心早就飞到练功房去了。行了,别在这儿墨迹啰嗦了,快些去吧!”
谢明曦这才应下,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
若瑶抿唇偷笑。
谢明曦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有些别扭。都快成亲了,承认自己惦记未婚夫婿,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何必这般口是心非!
顾山长瞥了偷笑的若瑶一眼,一起笑着摇头感叹:“这个明曦,什么都好,就是太不诚实了。”
……
口是心非一点都不诚实的谢三小姐,慢悠悠地走到了练功房外。
天色已晚,几点星光在空中闪烁着寒光。
练功房里依然未点烛台,一片漆黑。快速的长刀交击声,透过厚实的门板传进谢明曦的耳中。
谢明曦下意识地竖长耳朵聆听,越听越是心惊。
廉夫子和盛鸿用的都是锋利的宝刀,在全然一片黑暗中,一个不慎,就会伤到对方,或是为对方手中长刀所伤。
廉夫子坚持这般练刀,如此才能锻炼出过人的目力耳力和判断力。
盛鸿竟也赞成。全然不顾如此练刀的危险之处。
锵!
一声略显刺耳的长刀交击声骤然响起!然后,便是一声惊呼:“师父!”
谢明曦面色微变,飞速闪至门前,推门而入。
练功房里光线极其晦暗,好在谢明曦目力极佳,凝神之下,一眼便看到了廉夫子和盛鸿两人。
盛鸿身着黑衣,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那张俊美绮丽的脸孔,此时满是焦急和愧疚:“师父,你没事吧!”
廉夫子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才道:“我没事。盛鸿,你可以出师了。”
盛鸿:“……”
完了!师父一定是生他的气了!
没等盛鸿出言解释,廉夫子又快速说了下去:“廉家刀法,我已尽数传授于你。廉家的兵书,你也能倒背如流。该教的我都已教了给你,接下来,便要靠你自己练习领悟了。以后,你不必再来莲池书院了。”
然后,廉夫子又看向谢明曦,淡淡道:“明曦,你们两个很快就要成亲,日后记得多督促提醒殿下,每日都要练刀,多读兵书。”
谢明曦只得先应下:“是。”
看来,败在弟子手中,对廉夫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廉夫子没再看两人,转身离去。
……
盛鸿有些措手不及,愣愣地在原地站着。
谢明曦走上前,压低声音道:“你刚才是不是伤到廉夫子了?”
盛鸿满心委屈地应道:“这怎么会。这些时日,我一直留了一分力,唯恐长刀无眼,伤到师父。便是刚才,我也及时地收了力道。”
不然,那一刀用足力道,廉夫子少不得要受些轻伤。
谢明曦无声轻叹:“廉夫子何等骄傲!她定然已察觉到你留有余力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身为师父,教导出更胜过自己的弟子,无疑是件值得骄傲欣慰的事。只不过,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出乎廉夫子意料。
所以,廉夫子才会这般气闷!
盛鸿收了长刀,有些无奈:“师父说我可以出师,不准我日后再来了。其实,我每日练刀不缀,也一直在潜心研读兵书,来不来师父这儿,都无大碍。不过,以后我就没机会见你了。”
谢明曦:“……”
如果她有这等“心术不正”的弟子,早就踹出师门了。廉夫子能忍他到今时今日,真是好涵养!
“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以后天天相见日日相守。”
练功房一片晦暗,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神情,谢明曦也终于肯说些甜言蜜语,哄一哄盛鸿:“只一个月,你也忍不住吗?”
盛鸿理直气壮地应道:“忍不住。”
短短三个字,胜过世间所有甜言蜜语。
一抹甜意,涌至心头,久久不散。
谢明曦忽地想起林微微白日所言。
你不是孤身一人,这世间,有许多人在意你。
盛鸿,便是其中最在意她的人。
她虽有亲人,却无亲情。他从异世而来,在这世间,纠缠最深的人便是她。自相遇的那一天起,他们的命运便已交汇到一起,再也无法剥离。
“盛鸿,”谢明曦忽地轻声道:“我也时时惦记你。”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竟令盛鸿全身一震,激动得难以自持。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搂住谢明曦。
谢明曦猝不及防,回过神时,已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