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霏是他从卢丘接上京城的,她的性格如何,刘管家也有几分了解。
在卢丘长大的她,因是林夫子的独女,性格单纯凡事不会多想。一个人的性情或许会变,但性格却难。就算她经历了被刺杀和太子差人来赐死这样的大事,林晨霏也并没有因此变得心机深沉。
太平无事的时候,自然无碍。可一遇到事,她这样的性子,难免就会出什么意外。
比如刚刚,只是来了一个车把式传话,从权大娘到林晨霏,就没有一个人起疑。她们都没有想过,要遣个人去彭家查问一二。
这固然有生活经验的欠缺,同时也反应出她性子的单纯。
若不是权夷庭突然间哭闹拖住了两人的步伐,若不是他回来的及时。那后果,不堪设想。假如有时间,他会去查这件事背后的线索,先排除了隐忧再离京。
可是,目前时间紧张,不允许他从容布置。必须要在公子和大奶奶之间选一个的话,他只能选保护公子,大奶奶这里他尽力布置。
看出刘管家的忧虑,林晨霏有些汗颜,道:“方才是我疏忽了。请刘叔放心,在你们没有回来的时候,无论是谁来,我也不会离开家门。”
“短短几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她笑道:“冼哥那里,就拜托刘叔了。”说着,她起身抱着权夷庭深施了一礼。
她知道权墨冼的志向和抱负,在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他的后腿。
她见过刘管家的武功。这个时候,她无能为力只能在家默默等待,将心中最爱的男子托付给这个忠心耿耿的刘叔。
刘管家忙往旁避了一步,抱拳道:“大奶奶言重了,在下自当竭力维护公子万全。”说完了话,刘管家便退了出去。权墨冼出发在即,他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林晨霏坐在原地默然了半晌,将不再哭闹的权夷庭交给奶娘,自己开始替权墨冼收拾行李。
春季里雨水多,她找了一张防雨的油布出来,将换洗用的衣物放好打成包袱。又亲自去了厨房,做了些干粮糕点,备好水囊。
原来,他查的案子这样凶险。
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林晨霏心头默默想着。真是个傻哥哥,这些辛苦,你怕我担心,都宁愿埋在心头不告诉我吗?
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当做不知道吧。我会在家里守着,等着你回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边慢慢地堆积上了一层铅灰色的阴云。云越来越厚,天越来越低,一团团黑灰色的云垂在洛阳城的上空,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似的。
方锦书站在院子里,向着天空伸出双手,感受着这丝丝缕缕带着水汽的凉风。
风雨,欲来。
算算时间,伪印案正查到了关键时刻。权墨冼距离案件的真相越来越近,而关景焕针对他布下了连环杀局。
但关景焕不会想到,他满以为胜券在握,最终还是被权墨冼给逃脱。
他高高在上,自以为握着大势,俯瞰着权墨冼。但在朝在野,那些不起眼的小官小吏、和更不起眼的小人物,在默默帮助着权墨冼。
这,也算是朝堂新旧两股势力的头一回交锋,最后以关景焕损失了一条臂膀而告终。
只是,在今生大势不变,细微之处却发生了偏移。不知道,在这其中究竟还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姑娘,杨柳求见。”
“让她进来。”方锦书道。之前布下的人手,到此时也应该有了消息。
“见过四姑娘。”杨柳屈膝禀道:“高大哥说,姑娘吩咐的事情,他已经办妥了。”这件事方锦书叮嘱过,不能露了口风,她在回禀之时也就只禀报结果。
“夜尘已经获得了他的信任,如今全天都跟在他身边。”
“做的好。”方锦书让芳菲拿了一张银票给杨柳,道:“再去寻一个安全僻静之处,若发现有人要对他下手,立刻让夜尘带他过去,保护起来。”
杨柳双手接过退下。
从如今的情形来看,卫亦馨倒是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可能在她看来,这件事既然注定会发生,对皇家储位的影响不大,便没有多加理会。
如此一来,方锦书便松了一口气。她有心想要帮权墨冼一把,但中间的这些证据链条,还是需要权墨冼自行追查。
算了算时间,等权墨冼从新郑回来,就将证人移交给他,正好合适。
天色越来越暗,笼罩在洛阳城上空的阴云终于化成雨水,哗啦啦的落起来。权墨冼踏着一地的水花进了门,瞧见林晨霏时,面色才重新变得柔和。
对方今日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这实在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只恨如今的自己太过弱小,连妻子都保护不了。
“冼哥哥,你别怪自己。”林晨霏看出他心头的想法,温言道:“我在家会小心的,你安心去查案。”
权墨冼“嗯”了一声,道:“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别离开家。”只要林晨霏不出门,对方纵然手眼通天,也奈何不了她。
“我知道了,就几日的功夫,平常不都这么过的吗?”权墨冼出门在即,林晨霏不欲使他担心,温润一笑,道:“一晃就过去了,我等你回来。”
她将收拾好的行囊拿出来,细细嘱咐:“出门在外不比得在家中,你万事都要小心些好。”
权墨冼握了握她的手,问道:“嘟嘟呢?我再看一眼他就走。”
“奶娘抱下去喂奶了。”林晨霏吃惊问道:“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