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些妇人的七嘴八舌,张家婆娘的嚎声更加响亮,似乎还带着委屈和哀恸。
越靠近苏家听得也就越分明,不管妇人说得对与错,柳东林心里真的急得想打人。
再容这些婆娘说下去,只怕会让张家婆娘更加着恼。
那张家婆娘这个人,柳东林可是见识过的,别看她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发起横来却蛮得很!
张生宝的心里与柳东林有着同样的担忧,他比柳东林年轻,虽然比柳东林晚一步出门,此时却已经赶在了柳东林的前面,他要赶在自家婆娘发飙之前将人带走。
可惜他赶得快不如他婆娘发作得快,他正要拨开人群挤进去的时候,就听他家那婆娘的哭声停了。
张生宝心里一个“咯噔”,暗呼一声不好,卯足了劲往里挤,偏偏围观的人个个都伸着脖子看热闹,谁也不让谁。
于是不待张生宝挤进里面,就听到了张家婆娘用恶狠狠的声音骂道:“你们一个个说话像放屁,事不关己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那么喜欢舔苏家,怎么不把自家的地给苏家?!”
张生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死婆娘得罪了苏家不算,还要把整个村里的人都得罪死吗?她还想不想在葛山村住下去了?!
张生宝真的没脸再往里面挤了,很想转头离开不再管这个婆娘,可是身边的人已经看到他来了,一个接着一个地侧身给他让出了一条路,逼着他不得不往前去,身后还有个柳东林顶着,更是连条退路地没有了。
乡亲们的目光似乎个个带着刀一般刺向张生宝,张生宝的脸涨得通红。
这些年但凡他家向村里交过那么一次两次粮食,他也不会如此刻这般难堪,偏偏那地他家种了十多年连一颗粮食都不曾上交过。
如今村里要将那块地卖给苏家,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
以前村里但凡有钱不是用在修路就是用在孤寡身上,办村学喊了多少年也没能办成。
就是因为苏家买下了后山,村里才有了钱将村学办了起来,他家里的两个小子才有免费读书的机会。
办学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村里的孩子读书还是免费,葛山村并没有其他的进项,之前买地的钱不过百两银子罢了。
村学的桌椅板凳可以解决,孩子们的书本笔墨却是笔不小的开支,那笔卖地的银子又能支撑多久?
虽然苏诚志中举之后,给村学带来了一些支助,可那也不是时时都有。
村里将连着后山的那两片地卖给苏家,想必更多的也是为了更好的办好村学。
他家一直以来只享受村里给乡亲的福利,却没有丝毫贡献,偏偏他家两个孩子还享受着村里的福利,他家凭什么让村里为了顾及他家而让村学的孩子们受委屈?
没有这块地他家并不会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没了活路,事实上这一年他在苏家打短工赚的钱虽然还不足以置地建房,却足以保证一家人的温饱。
如今这个死婆娘直接跑来苏家闹,把苏家得罪死了,只怕他的短工是别想了。
苏诚志是个温和的人,宁氏更是个性子和软的人,可是村里又有谁不知道苏家真正当家凭证的人是苏云朵。
别看苏云朵平日里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微笑,可她的骨子里却是个狠角色。
老苏家的下场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张生宝越想心里越凉,看向婆娘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凶狠。
坐在地上继续呼天抢地的张家婆娘,却没有看到张生宝,更没有发现张生宝看她的眼睛里更着狠意,只一味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手拍打着地一边哭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
双手抱胸站在门前的苏云朵倒是早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张生宝和柳东林,她甚至还对着两人笑了笑,只是这样的笑容落在张生宝的眼里,不由让他从心底地涌出一股子寒意。
也许半晌没有苏云朵的声音,张家婆娘自以为苏云朵理亏辞穷,心里生出些得意嘴里就更把不住门了,只听她高声道:“老天爷啊,这种为富不仁的人家,怎么不赶紧把他们给收了,应该让他们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到底该是有多大的仇怨,居然下如此恶毒的诅咒!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云朵心里的底线顿时坍塌,原来平静无波的眼眸染上了浓浓的怒意,一丝血光出现在她的眸底。
柳东林一见暗呼一声坏了,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拦下了苏云朵,却没能拦住苏云朵身后闪出来的那一抹纤弱的身影。
只听“啪”“啪”两声,张家婆娘的左右脸皆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围观的乡亲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因为柳东林挡住了苏云朵的视线,她并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她从柳东林身后探出脑袋看清张家婆娘的脸时,不由地觉得脸疼,只差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更让她吃惊得连眼睛珠子都不会动的是站在张家婆娘面前的那个纤弱的女人,她是什么时候从院子里出来的,苏泽睿呢?
苏云朵缓缓地回头,方才看到紫苏正抱着苏泽睿站在屋檐下往这边张望。
苏泽睿脸上尚挂着泪珠,手上却拿着苏云朵特地给他制作的磨牙食物——条形地瓜干,啃得欢实得很。
看来张家婆娘这一顿吵闹虽然将苏泽睿吓哭了,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惊吓,苏云朵一颗悬着得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左脸右脸分别被打了一巴掌的张家婆娘惊呆了,半晌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