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这一天真是担惊受怕了多时,好在老大夫妇变得能干贴心了,将这事儿处理的干干净净,让她没了后怕。
她回了院中,对下人道:“至今日起,命王氏产后好生修养,不必再来请安。”
语凝怔了怔问:“若是二太太想见三爷……”
“见什么见!”贾母斥道:“你莫非也跟她有着亲戚了,帮她说什么嘴?”
语凝不敢再多说,只能住了嘴,却听贾母又道:“你年纪也大了,本早该放你们出去,可这下头的几个年纪又有些小,我一时便舍不得。只是如今再不放你们,到让人觉得我自私了。”
语凝闻言,还未说话,泪先流。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朝贾母磕了几个头道:“老太太,语凝打小便在老太太膝下长大,如今也只认老太太一个,要我出去便是要了我的命,求老太太留我下来吧。”
贾母闻言摇头叹道:“不可不可,你这性子我是知道的。从来不为自己打算,一心只为了我。我若再不为你打算,岂不是害了你一生。这样吧,你家去问问,若是有什么好的人家,早日与你定下来,你还能留在我身边两年待嫁,顺便也把底下的那几个拔上来。”
语凝哭的直抽气,话都说不上来了。辞了老太太才要出门回家,心下念头一转,却没有出门,而直接往荣禧堂这边来了。
贾亮和邢霜正围着小蚰烟看得不亦乐乎,方才问过钟秀,钟秀也觉得这名字极好,于是便正式定下了这个名字。
现在两人正商量着,洗三和满月的时候该送小蚰烟些什么,另外钟秀这边出了月子之后,还要养多久才能动身去姑苏。
正说着话,米兰打外头进来,一脸疑惑的回报说:“语凝来了。”
邢霜也是一脸困惑,问:“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米兰道:“不大清楚,哭得正伤心呢。”
邢霜闻言赶紧让人请进来,果然一瞧,虽然眼泪已经擦了,但那眼睛肿的都快睁不开了,人也在一直抽抽着。
“快坐下。”邢霜起身去拉了她来,坐在炕沿上。
贾亮见状,为了避嫌出了这屋往荣禧堂去了。
语凝一坐下,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拉着邢霜的手抽抽巴巴道:“太太……救……救我。”
邢霜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怎的突然说这个,可是你惹老太太生气了?”
语凝边摇头边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邢霜听完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好事儿啊,怎么还哭上了?”
语凝哭的更甚了,结结巴巴的又说了一通,邢霜听了半天,这才明白是她不想出去。
语凝这丫鬟,是整个荣国府里,对邢霜最早露出善意的。
当初她不由分说塞过来的一个手炉,暖了邢霜的手,也暖了邢霜的心。她那一个手炉塞进来,让邢霜心定了不少,接下来做事也渐渐有了底气。
因此,语凝哭的这般伤心,倒是让邢霜心软了起来。
“可你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丫鬟大了都要放出去配人,咱们家可没有让丫鬟自梳的道理。说出去了,也会被人诟病荣国府太不近人情,毁人一生。”
语凝又道:“我知是这个理儿,可我舍不得老太太。我不是家生的,出去了就再回不来了。”
邢霜叹道:“那又有什么法子呢?你想时时刻刻见到老太太,这也不现实。”
又劝了一番,语凝见大太太这边也说不通,心中更加失望的走了。
直至她出了门,含笑米兰都站在一旁互相使眼色,邢霜见状问她们:“你们可知道什么?问她心中所想,她又不说透。你们若是知道,只管跟我说。”
含笑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还是道:“太太还没看出来呢?她哪是舍不得老太太,她是舍不得出这个门。”
邢霜怔了怔,有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米兰也跟着道:“若是家生子,必不会担心日后放出去了没有出路。可她不是家生子,放出去后嫁了人,就跟咱家再没什么关系了。这荣国府的大树,又岂是人人都能靠的?”
邢霜问道:“可她不放出去,外头岂不是要闲话老太太?”
含笑又笑了起来:“太太怎么忘了,除了放出去可以嫁人,还有个法子,既能留下又能嫁人。”
邢霜懵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她打的是老爷的主意?”
米兰和含笑忙一起摇头,米兰解释道:“咱们这荣禧堂她是进不来的,便是想进来,老太太也是不许的。况且,她爱的是政老爷那样的读书人。”
邢霜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道:“那语凝原姓什么?”
两个丫鬟一齐回道:“原姓周。”
邢霜心里猛地一颤,不由得想起书中的一个人来,那个安静的像个影子一般的女人,二房的侍妾周姨娘。
书中她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可每回出来伺候贾母的场面,又总有她在。
说起二房的两个妾,一个爱争,另一个就是不争。不争的那个,反让人心生怜惜,讨厌不起来。
如今语凝这种种看来,怕就是以后的周姨娘没跑了。可她为何甘心与人做妾,她明明还能过更好的生活。
给二房做小,一辈子装透明,她真的甘心过这样的生活吗?
“去把她叫回来!”邢霜忙对两个丫鬟道:“这事儿先不要对人声张,万一是你们猜错了,反误了人家的名声。”
两个丫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忙一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