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份礼物果然是送对了!封炎沾沾自喜地心道:想来这次他给蓁蓁备的压岁钱,她也一定会喜欢的。
想着,封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袋。
就在这时,李廷攸的目光似乎被什么吸引,低呼了一声:“这是……慕瑾凡。”
端木纭对于这个名字耳生得很,端木绯却是记忆犹新的,眸光闪了闪,顺着李廷攸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街对面的一个字画摊后,一个披着青色斗篷的青年正坐在摊位后,眼神怔怔,似乎正在发呆。相比两边的面人摊与糖画摊,他的字画摊显得很是冷清。
端木绯看着对方那呆滞的眼眸,脑海中不禁浮现那日在戏楼里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飞快地闪过。这个慕瑾凡看着又呆又犟,其实是个聪明人。
封炎也在看慕瑾凡,低声道:“梁大将军不会投敌。”
端木绯转头朝封炎望了过去,封炎长翘的眼睫半垂,那如黑曜石般的凤眸闪着清冷明澈的光芒,二人的目光交集了一瞬,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端木绯也觉得梁大将军不会投敌,否则,投敌的代价太高了,要搭上梁家一家子的性命,除非梁大将军疯了,又或是他冷酷无情,眼底只有利益,而没有一点亲情。
就是滇州总兵苏一方敢投敌,那也是他通过肃王悄悄把家人都从京城转移了出去,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南怀人入关。
“阿炎,英雄所见略同。”李廷攸心有同感地拍了拍封炎的左肩,“……这泰郡王做得还真是绝,说是分家,其实也就是分了一栋破宅子罢了,其他什么东西也没给,就把人给赶出来了,这想要和梁家划清界线也做得太过‘独善其身’了。”
李廷攸的声音中透着一分讥诮,一分不以为然。
端木纭不知道慕瑾凡是谁,但是听到“泰郡王府”时,便是若有所思,年前,泰郡王世子被废,又被泰郡王以分家之名驱逐出府,这件事在京中也是传遍了,众说纷纭,有人叹泰郡王狠心;有人说那世子无德,自作自受;更有人感慨被废的世子不过是泰郡王府的一颗弃子罢了。
“在利益面前,就是父子、兄弟又如何……”封炎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双乌黑的凤眼里似有什么复杂的东西一闪而逝。
“阿炎,你说我们要不要照顾一下他的生意?”李廷攸感慨地说道。有道是,子不言父过,碰到这样一个冷情的爹,这个慕瑾凡还真是倒霉。
这么想来,他家那位还是不错的,正好自己最近得了一把宝刀,等明早他就差人送闽州去!李廷攸有些魂飞天外地想着。
端木绯看着不远处的慕瑾凡,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就听到有人替她说了出来:“不用了。”
端木绯和她右肩上的小狐狸皆是转头,齐刷刷地看向了封炎,小狐狸眨了眨它冰蓝色的眼睛,端木绯眨了眨她乌黑的大眼睛,主宠俩的动作与神态极其一致。
封炎抬眼朝十来丈外的皇觉寺望去,意有所指地说道:“慕瑾凡这摆摊的位子可是计算好的。”
此刻,皇觉寺里外也是挂满了各式的灯笼,把寺庙周围那黄色的围墙照得愈发明亮,庄严肃穆,仿佛沐浴在佛光中一般。
虽然已经是戍初了,但是皇觉寺的大门依旧大敞着,似在等待着贵宾的来临。
李廷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转头朝盛觉街的另一个方向望去,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有点意思。
封炎飞快地看了袖中一眼,提议道:“我在前面的大福茶楼订了雅座,我们去雅座里歇会儿脚,喝点茶,估计烟火会也就差不多开始了。”
李廷攸拍了拍封炎的肩膀,“阿炎,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李廷攸环视着四周的人山人海,要是等他们现在再去订茶楼什么的,肯定是来不及了。
于是,端木绯根本就没机会发表任何意见,一行人就朝右前方的大福茶楼走去。
小二把他们迎到二楼的雅座后,就听楼下传来了阵阵隆隆的步履声,一大群禁军气势汹汹地赶来了。路上的百姓主动避让到了两旁,那些禁军士兵十步一岗地守在了路边,中间清出了一条两丈宽的道路来。
还有一群內侍、禁军训练有素地在皇觉寺的门口搭高台、安灯棚、置桌椅……一个个动作行之有效,短短不到一炷香功夫,四周就是焕然一新,一应俱全。
百姓们都激动地站在路边翘首以待,等着皇帝御驾亲临。
街道上一片交头接耳的喧哗声,众人皆是目露期待之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隆隆的步履声,街道的尽头可以看到皇帝銮驾上方的明黄色帷幔如一朵祥云般飘来。
人群中有人率先喊了一声:“圣上来了!”
跟着,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如轰雷,似海浪,一声接着一声,一浪接着一浪,不绝于耳。
帝后的车驾渐行渐近,后方跟着偌大的车队,包括贵妃在内的不少妃嫔、皇子公主、宗室勋贵以及天子近臣都来了,百余人的车队浩浩荡荡。
那些候在路边的百姓难得见到皇帝和这些贵人,纷纷地跪在了冷硬的地面上,齐声高呼着:“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那些百姓全都矮了一截,一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那喊声慷慨激昂,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