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哥,”赵太医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忍不住问道,“你与我说说你给四姑娘开了什么方子?”
李太医皱了皱眉,吹胡子瞪眼,“赵大宇,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的方子不对吗?”
“怎么?”赵太医被李太医这么一说,也不高兴,“你的方子就不能问了?”
两人目光之间火花四射,都是半百之人,竟然跟孩子似的赌起气来。
杨太医比他们俩都小了五六岁,连忙打圆场:“李老哥,赵老哥,这事关四姑娘的病,我们大家一起探讨一下也好。”
顿了顿后,他也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四姑娘好得快,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去是不是?”
李太医和赵太医都沉默了。
之前岑督主说把端木四姑娘的病就交给他们了,这句话黄院使和他们几个太医反复咀嚼了好几遍,觉得岑隐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几个太医留下给端木四姑娘把病看好了。
因此,黄院使就把他们三个给留下了,只要端木绯一天没好,他们就得在这里住着,这端木府哪里会有自己家舒服啊!
李太医和赵太医神色微动。
杨太医抛砖引玉道:“李老哥,这出痘一般是用葛根汤,但是我看以端木四姑娘的病情,葛根汤似乎轻了点。”
“那是。”李太医捋着胡须顺着台阶下了,“葛根汤太轻,所以我自己拟了方子,除了葛根外,还加了桑叶、茯苓、芦根、甘草、柴胡、紫草……”
李太医说起草药与药房来,侃侃而谈,“就是要用柴胡、葛根、紫草等这些解表透疹的药把热毒给逼出来……”
“你这方子用上两天也该差不多了吧?接下来几天水痘都透发出来,这葛根、柴胡就该减了,再加上……”
“……”
三个太医在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得口沫横飞。
屋外的两个丫鬟打帘朝这三个太医看了看,面面相觑,她们还得去外院给三位太医安排一个院子才行。
丫鬟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些骚动与声音是传不到端木绯耳中了,她喝了粥后,就在端木纭的搀扶下又睡下了。
她还病着,浑身发痒,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什么吸走似的,虚软无力。
“姐姐,你早点回去歇息吧。”端木绯虚弱地说道。
端木纭随口应了一声,柔声道:“蓁蓁,你快闭上眼。”
端木绯听话地闭上了眼,她本来还以为自己会痒得睡不着,谁想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端木纭仔细地给端木绯掖了掖被角,痴痴地看着她的睡脸,隔一会儿,就反复地去测试她的体温,不耐其烦。
“紫藤,蓁蓁好像又烧起来了。”
不知道第几次以掌心试探了端木绯的额头后,端木纭紧张地叫了出来,紫藤赶忙走到了榻边,也仔细地摸了摸端木绯的额头,颔首道:“是有些烧,不过烧得不厉害。”
紫藤轻声安抚端木纭道:“大姑娘,太医说了,四姑娘在出痘,发热是难免的,只要不是高烧就好。这里有奴婢看着,大姑娘您彻夜没睡,还是先去休息吧。”
“我不累。”端木纭还是看着端木绯的小脸,下意识地又想抬手去摸摸她……
紫藤不动声色地对着后面的碧蝉使了一个眼色,碧蝉机灵地退下了,等她回来时,身旁又多了张嬷嬷。
张嬷嬷是李氏的奶娘,自小看着端木纭长大的,情分自是不一般,她一阵好劝歹劝,总算是把端木纭给哄走了,嘴里说着:“大姑娘,您放心,只要四姑娘一醒,奴婢就去唤您。”
眼看着端木纭要走,小八哥急了,“呱呱”地叫着,意思是坏人还在外面呢!
它扑扇着翅膀朝端木纭追了过来,就像是一只母鸡一般扑腾着,看得一旁的丫鬟们忍不住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小八乖,蓁蓁在睡觉,你别吵着她了。”
可惜,端木纭根本不懂小八哥的意思,抓着它往肩头一放,就打帘出去了。
“呱呱!”小八哥还不死心,一会儿“呱”,一会儿“坏”,一会儿“嘎”的,声音渐远。
端木纭和张嬷嬷她们出去后,内室里就剩下了碧蝉独自守在端木绯的榻边。
碧蝉也一晚上没睡了,全靠提神茶撑着,一杯接着一杯……然而,这茶喝多了,难免就想去净房。
碧蝉忍了又忍,小脸憋得有些扭曲,她又试了试端木绯的体温,又确认她的双手都好好地系在布袋里,就起身冲去净房了。
见内室中只有端木绯一人,封炎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冲动,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却瞒不过小狐狸的耳朵。
小狐狸用那双冰蓝色的狐狸眼朝封炎看去,看着他推开了另外半扇窗,看着他轻盈地跃过窗槛,来到了榻边。
封炎在榻边坐下,学着刚才端木纭的样子,以自己的右掌心试了试端木绯额头的温度,左手则放在了他自己的额头上,右掌下传来的感觉明显要更灼热一分。
还好,烧得不厉害。
封炎释然地微微勾唇,眼前闪现了许许多多过去的回忆,一双漂亮的凤眼幽深如深海般,其中流淌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感,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阿辞,你要好好的。”他轻轻地呢喃道。
她必须好好的!
封炎眼眶微酸,心口像是被什么掏走了一块似的疼痛,空虚,难受……这种感觉他在三年前已经经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