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目光大都集中在前方的布告栏以及站在人群最前方着海棠红遍地金宝相花纹褙子的谢向菱身上。
谢向菱的身旁,如众星拱月般围了十来个姑娘,那些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着她:
“谢六姑娘真是才学非凡,轻而易举就过了初试……哪像我,只能明年再来考了。”
“王姑娘,你哪能与谢六姑娘相提并论,谢六姑娘可是初试的头名!”
“这次的考题可真是不容易,尤其是棋谱的那一题,我都没答上。谢六姑娘既然得了头名,想来是这些题都答上了吧。”
“……”
谢向菱优雅地静立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下巴微昂,修长如天鹅的脖颈到下巴的弧度带着一丝倨傲。
这时,她听到身旁有一个青衣姑娘低低地唤了一声:“端木四姑娘……”
谢向菱立刻就回头顺着那青衣姑娘的目光看去,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今日,她刚进女学时就看到了端木绯,本来她以为端木绯也是女学的学生,直到她远远地看到端木绯去了浣碧阁,才知道她也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
女学已经开了快两年了,自己是刚回京,端木绯和自己不同,她可是一直在京城的。
也就是说,她考了两年都没考上!
端木绯果然是徒有虚名,也不过是冲着贵妃娘娘的面子,才有这么多人奉承她罢了!
谢向菱斜眼朝端木绯瞥了一眼,眸底深黑如夜,立刻就收回了目光。
方才她在布告栏上也找到了端木绯的名字,端木绯的名字约莫在名单的中间,显然成绩平平。
不过如此,端木绯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
谢向菱的下巴昂得更高了,不疾不徐地从布告栏旁走过,走进了水阁中。
围在她身旁的那十来个姑娘立刻也跟了进去,门口一下子变得空旷了不少,还剩下七八姑娘站在公告栏前看初试名单。
伍从苏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挤在那几个姑娘之间伸长脖子张望了一番,找到了端木绯的名字,指着名单上的某个位置道:“绯绯,你过了初试了!”
端木绯满意地摸了摸下巴,这个不上不下的成绩刚刚好。
反正她只要混到最后一场考试,看到那幅画就够了。
她叫上伍从苏,也一起迈入水阁。
水阁的最前方,有三个胸口佩兰的女学学生坐在书案后,其中一人就是章岚,章岚对着端木绯招了招手。
那些过了初试的考生纷纷上前从章岚她们手里领了一支名签,书案上有四个竹筒,竹筒上分别写着“琴、棋、书、画”四个字。
章岚指着那四个竹筒温声道:“各位姑娘,请以自己的名签来选择复试的项目,复试在下午未时开始,各位姑娘可去西厢房用些便饭。”
谢向菱飞快地扫视了那四个竹筒一遍,果断地把手中的那支名签放入那个写着“画”的竹筒中。
琴棋书画,无论是哪一项,她都有自信可以通过复试,其中“画”是她最擅长的一样。
而且,她今日特意来考女学,并不单单是想成为女学的学生,是想要拜在戚氏的名下。
女学由三位女大家创办,戚氏、钟钰和李妱,世人常常拿这三个人作比较,赞钟钰有伯牙之才,赞李妱乃女中棋圣,而能诗擅画的戚氏,是三人中才名、贤名最为显赫的一个人,都说她不仅有咏絮之才,而且有林下之风。
要是自己能成为戚氏的入门弟子,待她日后成为太子乃至皇后,都是一则锦上添花的佳话。
“咚。”
写着“谢向菱”三个字的竹签被抛入竹筒中,与其他几支竹签碰撞在一起。
谢向菱正要离去,眼角的余光瞟到与她还隔着一个姑娘的端木绯同样也把她的那支名签放进了那个写着“画”的竹筒。
谢向菱的目光云淡风轻地在端木绯身上扫过,转身离开了。
迎面又有几个姑娘朝谢向菱迎来,七嘴八舌地恭维着她,谢向菱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
那些人簇拥着谢向菱离开了水阁。
水阁中剩下的十来个姑娘神情微妙地看看谢向菱的背影,又看看前方的章岚,交头接耳。
章岚似乎毫无所觉,笑盈盈地说道:“端木四姑娘,下午的‘画考’就在这间水阁中进行。”
“苏苏,复试可以旁观,你若是有兴趣,到时候,我找人陪你去其他考场看看,下午丹桂和庭筠都会在浣碧阁那边监考‘棋考’。”
伍从苏乐了,笑容明媚,“绯绯,下午我来这里看你复试吧。”
端木绯直点头:“那下午我早点交卷,没准我们还有时间去别的考场看热闹。”
章岚和伍从苏怔了怔,总觉得端木绯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她的意思听着怎么像是来玩的?
很快,其他过了初试的姑娘们也各自放完了名签,至于那些没有通过初试的姑娘,有的离开了女学,有的决定留到下午看看复试,就当为明年取取经。
考生们在一些女学学生的引领下陆续离开了水阁,去往西厢房用便饭,水阁里很快变得空旷了不少。
端木绯用了午膳后,就又回到了水阁中,下午的复试时间还没到,她就与章岚三人喝喝茶,赏赏花,喂喂鱼……打打哈欠。
平日里,端木绯每日午后都会去歇个午觉,因此时间一到,她就哈欠连天。
“铛!”
未时,第四声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