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又不若夏季的烈日炎炎,如春风般和煦飘荡,轻轻抚过脸庞。
萧怀素不禁微微眯了眼,惬意地享受着。
王氏过来坐定了,杜伯严便不好在这里久待,虽然俩人是叔嫂,但想来也是有忌讳的,他不过又坐了儿会便借故先出了院子。
萧怀素在一旁吃着果子,也不觉得大人们的谈话无聊,看似好像漫不经心,却是句句都听进了耳朵里。
杜老夫人又问起王氏那些跟着杜伯姝一同到了萧府的陪房,“看看有哪些人愿意跟着咱们走的,若是想要留下,那也由得他们,心都不在自个儿主子身上了,带回去指不定也是个白眼狼!”
这就是在为杜伯姝的去世而迁怒,若是这些人里有一个上心的,懂得往杜家递个话来,让他们早有准备,或许事情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杜老夫人沉下了脸来,心中也不是没有懊恼,若不是连她自个儿身边都没有经年的老嬷嬷,早便派了这样一个人在女儿身边,有人能随时提点着杜伯姝,想来也不会像如今这般。
王氏看了一眼杜老夫人,心中叹了口气,想了想才道:“伯姝陪嫁庄上的人事倒没什么变动,想来萧家人的手暂时还没伸那么长……不过府中倒是有几房人想要跟着咱们回去,外院做着杂事的肖家一房四口,还有在浆洗房和柴房做活计的吴家人……至于那两个通房,”说到这里王氏轻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如今已是指望着跟着萧三老爷吃香喝辣,自然就看不上咱们家了。”
杜老夫人心思一动,想到了被打发到庄上的两个丫环,“另外两个犯了事的呢?可还找得到人?”
王氏眉头微蹙,沉吟道:“这事我也派了人去打听,只是两个丫环打发的庄子太远了,如今派去的人还没来回信……”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在萧夫人那里也探了口风,说是到庄子上便配了人,只怕如今就算咱们想要,人也是不好带走了。”
看着杜老夫人一脸沉思的表情,萧怀素侧了侧头,一双眼睛又明又亮,瞳仁里墨色深深,显见的也是在思考着什么,只是王氏在认真地听着婆婆说话反而没有注意到。
其实这个道理不仅是杜老夫人婆媳明白,连萧怀素都懂,在这个时代嫁了人的女人便是夫家的人,若是杜家要带走也说不过去,这就是要生生拆散人家夫妻,于情于理都是不适当的。
再说了,万一萧家人说谎了呢?
那被打发到庄上的丫环如今是否真在那里还两说。
想来杜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她眉峰一皱,半晌才冷然道:“若真如咱们所想,就是找到了,人只怕也不在了!”
萧怀素心里一惊,面上的表情瞬间便凝住了。
她心中的“在不在”与杜老夫人口中的“不在”便是两重意思了,她只觉得指尖微微有些发凉,不免轻轻抖了抖。
王氏目光一转,见到萧怀素这模样忙起身倚了过来,将她揽到了怀中,又望向杜老夫人,迟疑道:“婆母,这孩子人小鬼大,咱们说什么只怕她……她也是听明白了几分。”话语中虽然有些欣慰,但又不乏一丝担忧。
孩子早熟是好事,但慧极必伤,他们还希望这个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
杜老夫人的目光也凝了过来,她紧抿着唇角,面色显见的多了一丝严肃,“怀素,你可真的明白?”
萧怀素低垂着目光,眼珠子转了转,到底有几分心虚,藏在袖中的小手都紧握成了拳头,在杜老夫人逼人的目光下却不得不抬起头来,只咬唇道:“外祖母说她们都可能不在了……就是像我母亲一般吗?”说话时眸中已是升腾起了一片水雾,王氏不由怜惜地将她轻轻拍了拍,面上有了一丝不忍。
“是。”
杜老夫人沉沉地点了点头,正待要再发问,却见得萧怀素又变得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不禁失笑。
是了,萧怀素再懂事也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就算知道这些人不在了意味着什么,却还是不明白个中的原由,不过能这样已是不错了,她只要慢慢地教,细心地引导,将来必定不会让这个小外孙女再吃了别人的亏去。
王氏还想要再说什么,杜老夫人已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孩子面前就别说这些了,今后她会明白的。”
王氏感叹了一声,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抱了萧怀素在怀中,转而说起了其他。
萧怀素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觉掌心里已是湿濡一片,不得不在袖管里抹了抹,这才又小心翼翼且不着痕迹地将小手给露了出来。
做个小孩不难,但要做个隐藏自己成人内心的小孩却是有些难度了,她还需要一个慢慢适应和改变的过程,她如今的亲人可都是人精,一不小心露了馅,只怕自己的来历便要遭人猜忌。
萧怀素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胸腔中如雷鼓的心跳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
俩人又说到明儿个是腊八节,王氏已是笑着捏了捏萧怀素的脸蛋,“若不是不想怀素在赶车的途中过个腊八,咱们今日就能动身。”
萧怀素眼睛一亮,娇声道:“大舅母,那明日咱们可是能吃上腊八粥?”小脸上已是带出一丝渴望和期待。
杜老夫人便笑道:“明儿个让厨房里熬了浓浓的腊八粥,要软糯些,就加些红枣、莲子、杏仁吧,桂圆、白果、菱角都免了,孩子牙口没那么利索,那些东西不一定嚼得烂,还是要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