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赐也没卸了面具,只坐在软垫上,将陈秋娘抱在怀里。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着,仿若怕一放手,对方就会消失。两人在北地严寒里,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以及火盆里的炭火偶尔发出的声音,安静地依偎,仿若天地之间只有彼此。
良久之后,到了晚饭时间,念秋才怯生生地在屋外低声询问:“公子,苏姑娘,可要用饭了?”
两人这才放开彼此,陈秋娘立刻站起身来,问:“红梅可有回来?”
“回禀苏姑娘,红梅姐姐下午出去办事,至今未归呢。”念秋回答。
陈秋娘“哦”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江帆。念秋却又问:“姑娘与公子该用膳了。”
“那就拿上来吧。”陈秋娘回答,待念秋离开之后,她才与张赐相对而坐,十分温柔地询问:“可需为你卸了面具?”
张赐摇摇头,说:“戴着行事方便些。”
陈秋娘点点头,便谈到江帆之事。张赐便将江帆行踪告知了陈秋娘。原来江帆自己乔装打扮去了燕云十六州,具体是做啥的。江帆虽然是江家的人,但却真不是他的属下,对于他要做的事,不支持也不反对。
“我怕他此行凶险。”陈秋娘说出自己的担忧。是的,她想起江帆离开时的那种眼神,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已命了陆宸带人潜入燕云十六州,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张赐轻声安慰。
陈秋娘却是一惊,问:“你这一次来,连陆宸也带来了?这样兴师动众,怕有心人对你不利。”
张赐瞧了她一眼,说:“谁让有些人不听话。”
“是你不信任我。”陈秋娘嘟囔了一句,随后又是碎碎念,用的是撒娇的语气说张赐不信任她,看不起她,诸如此类如何如何的,说的张赐都哭笑不得,连连摇头,说:“你明知道不是那样的。”
是的,张公子试图跟女人讲道理呢,最终的结果是陈秋娘抬着袖子抽抽搭搭地说自己不要成为他的负累,一心想要与他并肩看天下的。
张赐终于不忍心继续去解释什么,只将她搂入怀中说:“好了,好了,我哪里是怪你,哪里是不信任你?我之前就说了,我只是怕你有危险。再说了,即便你不来这里,我也会来这里一趟的。江家几个当家的在我手里,但江家很特殊,在蜀中有一部分势力,在这沧州府又有另一部分势力,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对这部分势力进行掌控。”
“所以,你格外担心我。”陈秋娘接过他的话叹息地说了这一句。
先前她是猜测江家人不可信,她在沧州府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却不曾想到这沧州府竟然是江家的另一部分势力,这一部分势力,张赐未曾收于麾下,那么就属于九大家族的大长老们。这一部分势力坚守在这苦寒之地,履行着属于江家的责任,自然是以九大家族的利益为重,那必要时候,他们随时都可以将损害九大家族利益的人斩落马下。这个人也包括她。
“是。”张赐点点头,又说这沧州府除了江帆可以真正信任之外,几乎没有他的人了。
陈秋娘抬眸看到了张赐眼里的担忧,她觉得很愧疚。这个男人已经那样忙碌,操碎了心,自己却还让他那样担心。
“对不起,我只是想为你分忧。而且,我不想坐以待毙。”她小声说,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张赐抬头抚了抚她的脸,说:“我知道你的能力,而且今天你能从刘强那里活着走出来,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
“我知道他不会杀我的。如今,他们还不可能与江家,乃至整个九大家族为敌的。”陈秋娘说。
张赐唇边勾起一抹笑,说:“这世间,也只有你了解我了。今日,你所做之事,却也是我想做的。若是有人惹了我,这天下也不是非赵氏兄弟不可。”
“佑祺也觉得柴瑜适合?”陈秋娘很是讶异。
“他本身就是王者,如果没有九大家族的介入,赵氏早就被柴荣灭了,哪里轮得到他陈桥兵变。倘若不是九大家族以未卜先知的姿态知道这件事,并且去拯救赵氏,如今,柴瑜怕已是真正的太子了。”张赐缓缓地说。
“那就是他了。”陈秋娘也是很愉快。原本她也一直在纠结,如果真的如愿推翻了赵氏兄弟,到底是谁去君临天下呢?张赐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一旦君临天下,他们之间就会隔着太多的阻隔,甚至会隔着太多的女人。
想到他成为帝王,而即便她成为皇后,彼此之间有那样的隔阂。陈秋娘心里就堵得慌。
她在得知他的决定时,在到渝州的一路上都想要问他是不是要那一个全天下最孤寂的位置,但却一直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真的爱他,就不愿意开口问他,让自己有胁迫他做决定的嫌疑。
“不过啊。”张赐摇了摇头,故意卖关子。
陈秋娘急了,问:“不过什么?”
“先吃饭再说。”张赐继续吊胃口,然后指了指们外。
陈秋娘一听,果然是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听见屋外响起念秋的声音,以及很有礼貌的敲门声。
“送进来就是。”陈秋娘吩咐。
等念秋布好了菜,徐徐退出去关好门之后,陈秋娘迫不及待地问:“不过什么呢?他有什么问题?”
“那小子文韬武略,也是挺不错的。只不过,他有一个缺点,让很犹豫。”张赐说。
“什么缺点?”陈秋娘努力回想与柴瑜交往的点滴,仔细找寻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