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陈家那边,消息还没有传回来。
顾锦朝到之后被扶下马车,看了一眼木樨堂的黑漆的门扉,恍如隔世。
她进门之后才看到雨竹、采芙几个人正等着她,看到她回来都是热泪盈眶的。采芙是最克制的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向前低声道:“夫人先洗个澡吧,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了!”
佟妈妈则不住的擦眼泪,能回来就好!
顾锦朝身上的衣裳这几天没有换洗,穿着也难受。
她点了点头,采芙就去吩咐小丫头抬热水了。
顾锦朝心里挂念着孩子,进了西次间后没有看到长锁,心里已经想着他了。她叫了绣渠过来问:“小少爷这几日还好吗,现在人在哪里?”
绣渠听雨竹说了这一次的惊险,也很为他们担惊受怕。眼眶红肿地道:“小少爷这几天不太安稳,夜里总是哭,乳娘也哄不住。刚才喂了奶才睡下,就在暖房里。”
顾锦朝去了暖房看他,果然正睡着。她小心地亲了亲他的脸蛋,才轻轻退出了暖房。
采芙已经准备好了桐木热水桶、玫瑰露和澡帕。正等着她去洗澡。
她周身都洗了干净,换上了件蓝色宝杵纹杭绸褙子,浅色的综裙。靠着罗汉床休息,采芙用梳篦一下下给她篦头发。又从旁的琉璃碗里沾起花露,梳在她头发上。
这样平时常做的小事,才让她有种真的回到生活的感觉。
好像被挟持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梳好了头发,顾锦朝把佟妈妈叫了过来。问她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佟妈妈说得很详细:“……三爷知道您出事后,就立刻带人救您了。吩咐奴婢一定要把木樨堂照看好,雨竹带着小少爷回来的消息却是瞒不住的,小少爷毕竟年幼,离了您整夜的哭。三爷就让奴婢给别人说。小少爷是因为在宝坻住不惯,水土不服才早早送回了大兴的。您出事的事,也只有咱们几个知道……”
顾锦朝听到长锁整夜啼哭,忍不住觉得心疼。
她又问佟妈妈:“母亲有没有问过?”
佟妈妈说:“让奴婢抱小少爷去看过一次,还喂小少爷吃了羊奶粥,别的也没有说什么。”
“二夫人有没有说过什么?”顾锦朝问道。
佟妈妈犹豫了一下:“倒是没有,就是过来看过小少爷一次。奴婢推说小少爷都睡了,就没有抱出来,只请她喝了碗茶。”
顾锦朝松了口气,让采芙找了她惯用的首饰来戴上。
她这是刚回来,应该要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去的时候陈老夫人正被郑嬷嬷扶着,在抄手游廊里走路。她完全不知道顾锦朝的事,而且看起来气色也很好。笑着让顾锦朝进去坐了,捧了杯荷叶茶给她吃。
“我最近都喝这荷叶茶,听说是清肺火的,感觉口味倒还过得去,就是比茶水寡淡些。”
顾锦朝捧着喝了口,问陈老夫人的身体如何。
一如往常的问候。
陈老夫人笑眯眯的:“年纪大了,身子什么坏毛病就多起来了。唉,时好时坏的,你可别惦记!……你去宝坻那里好玩吗,还把长锁先送回来了,纪吴氏向来都是个风趣的,我和她相处也很舒服。”
她从小在纪家长大,熟得不能再熟,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呢。
可惜她还给陈老夫人带了东西回来,都扔在宝坻驿站里头了。
顾锦朝笑着说:“长锁是水土不服才送回来的,倒是暄姐儿还过得不错,听说是有身孕了。”
陈老夫人很高兴,连连的点头称:“那就好!”
再过一会儿王氏和葛氏来定省了,看到顾锦朝回来了,两人均很高兴,说了好一会儿话。
陈老夫人问起葛氏:“老六今早又没有过来给我请安,他去哪里了?”
葛氏喏喏地道:“母亲,您也知道,他出门是从来不和我说的……我要是问得多了,他还要发脾气呢。不过他向三老爷保证过,说不去那些下三滥的地方……”
顾锦朝定定地看着葛氏。
她突然问:“六弟妹,上次我还听你提起过你妹妹,现在可说亲了?”
葛氏听到她转移话题,只以为是帮自己脱困,还感激地看了她:“倒是还没有!顺德那地方没有什么大户,她上次给我写信,还说要来京城看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来。”
陈老夫人无奈地看着顾锦朝,暗自摇了摇头。
顾锦朝却不是为葛氏说话,她问这个是有原因的。
葛氏最后变成那个样子,和她这个妹妹有相当大的关系。
葛氏的家族并不显赫,她父亲在顺德做过府同知,但是到了她这一代,只出了两个举人。和秦氏的家族不能比,王氏的家族虽然沾商了,但钱财还是很多的。葛氏有一个妹妹。
这个妹妹是她嫡亲的妹妹,家里最小的女孩子,今年才满十六岁。她父亲老来得子,她有只有这么个妹妹,简直是捧到了手心里宠着。葛氏自己手上有什么好东西,肯定要先给妹妹。
这样养出来的小丫头,天真烂漫,可爱娇俏。
后来她到了宛平就住在六房里,那时候葛氏还很为她的婚事费心。心想顺德没有大户,而且她但是这京城四周大家族不少,一心想给自己的妹妹说个有门户的嫡子。不用回到顺德去,随便找个秀才或者举人儿子什么的嫁了。
再后来,她这个嫡亲的妹妹却和陈六混到了床上。
陈六为了儿子本来是不纳妾的,这次却铁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