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李宪懵逼多大一会儿,外面的民警就已经采取了动作。
院子里的积雪被几十只脚踩得吱吱作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呼喝声,期间还掺杂着女人孩子的哭喊。
直到外面的嘈杂略微消散,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李宪才让挡在门口的周勇和徐茂和闪开,带着一大家子人走了出去。
当见到院子里的景象之时,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院子中,十几个面色怪异的民警,正围着三个人嘀嘀咕咕。
而这三个人,跟此前电视上公布了照片的逃犯,可一点儿都不搭嘎。
这什么人?
一个中年妇女女人,带着俩半大孩子。
大黑天的,妇女的样貌被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看不大清。瞧脸盘人很瘦,上身一件粉了吧唧,浆洗得已经发白的大厚棉袄,下身卡其裤子里怕是穿了件至少絮了三斤棉花的棉裤,外加上双面包一般的黑色棉鞋让整个人都大了两号。
臃肿的可以。
此时,她整个人被两个民警按着,浑身哆嗦着看向身后。
那边儿,是两个约莫八九岁大的孩子。
跟女人一样,俩孩子也冻死鬼托生一般,穿了哪怕是现在这个气温下也显厚的棉衣棉裤。
而且都不怎么新。
女人光着头,寒夜之中,头顶的汗水伴随着她粗重的呼吸,蒸腾出片片的白雾。她的脚边上,一顶农村冬天上山才带的那种狗皮帽子沾满了残雪——看样子是在刚才民警进院子时挣扎掉的。
就在李宪打量着妇女的时候,喘了几口大气儿的妇女也开口说话了。
“同、同志,俺们娘仨不是坏人......”
见到这般景象,李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妈哒。
枉自己刚才戏精附体,在屋里边儿斗智斗勇、
现在看来......闹了个大乌龙啊!
和李宪一起站在门口的一个老民警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咧了咧嘴,挥手让几个手下将女人放开了。
“同志,这不是逃犯。”
李宪翻了翻眼皮,心说事情发展到这儿,还用得着你提醒?!
明显不是啊!
可是他能说啥?
大过年的,自家窗户下边出了三个人影,前一段时间电视上还说市里有逃犯......
凡此种种凑合到一起,怪自己神经敏感?
民警苦笑了一声,大步走到了那妇女面前,“你什么人?大过年,跑人家院子里来干嘛?”
女人似乎是被这阵仗吓到了,缩着脖子,不敢与那民警对视。
直到老民警再次询问,才磕磕巴巴的答了:“两...孩子...想......”
她声音太低,也太含糊,以至于近在咫尺的民警都没有听清。
更别说离得远一些的李宪一家了。
“啥?你大点声!我可跟你说,你这未经他人允许到人家院子里来,往大了说叫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知道不知道?!”
随着老民警一声大喝,妇女下了一哆嗦,整个人顺势就瘫倒在了地上。
“我说!我说!”
这一次,妇女的动静倒是大了:“过年了,俩孩子想看晚会......”
啥?
听到这个理由,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九六年,电视机虽然仍然是个大件,不过已经可以称得上普及了。
当下,大彩电仍然是稀罕物,像李宪家里边儿那个四十六寸松下的,两万多块钱一般人家用不起。但是在94.95两年,国产的电视品牌在全国市场上搞了一场价格大战。谁输谁赢且不说,老百姓算是得了实惠。
一般而是左右寸的彩电,不过就千元以内。要说老式的黑白彩电就更便宜,熊猫,长虹,长城这种国产牌子的新机器,不过就是三四百块。要是在旧物市场买淘换下来的二手日本产就更便宜,使得住的品相不错的,也就是一二百块。
在这种价格之下,七八十年代那种一家有电视,整个街坊都来蹭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
“家里没电视?”
老民警摸了摸脸上的胡茬,问到、
“有、有的。”妇女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头却低的更深了。
“家里有电视你大过年的跳栅栏跑人家来蹭电视?”大过年的,上演了这么一出惊弓之鸟的戏码,老民警明显心里边有了火气。
面对他的质问,妇女沉默了足足一分多钟。
最终,才抬起了头。将眼角的两行泪水揩干净,妇女憋出了俩字——“没电。”
在一群人的沉默之中,妇女苦笑了一声,道:“年前撺掇年货,家里边儿钱都花净了。本来寻思着过年有饺子有肉,就算是好年。没有电点几根蜡也能凑合......可是孩子小,不懂事,非嚷嚷着要看晚会儿。大过年的,也不好意思上邻居家去、这家......这家之前搬过来的时候买了个大彩电我见过,我寻思、寻思着就带孩子过来看一会儿,等到了吃饺子的时候就回去、没想着,没想着惊动了你们。同志,我,真不是坏人!“
随着妇女道清原委,院子里边儿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了。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妇女急了,“真的!我真没撒谎,我叫韩小娟,我男人叫宋大刚。我俩以前都是江北锯木厂的职工,去年下半年才下的岗,你到这附近一打听,街坊都知道的!”
“......”
老民警仔仔细细的将妇女打量了一番,抬头看了看李宪,“同志,你看这......”
“我知道她!”
没等李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