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应接到河北刘十善之乱的时候,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陈应极力避免,李渊斩杀窦建德。然而,他只是一介臣子,抗不过李渊这个皇帝,最终窦建德被杀,当初为了避免历史上的河北之乱爆发,陈应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先将刘黑闼这个罪魁祸首斩阵。
然而,历史却有了极大的复原性。刘黑闼虽然死了,可是刘十善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喽喽却在河北搅动风云。
看着陈应自接到贝州丢失的战报,已经矗立的窗口沉默不语。
李秀宁疑惑的问道:“陈郎,你这是怎么办?”
陈应转身走到门口,用力的关上门,似乎想把这些纷乱的情绪,关在门外。只是非常可惜,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他杀了刘黑闼,却出来了刘十善。
陈应第一次对所谓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产生了怀疑,论起仁厚,窦建德比李渊仁厚多了,论起简朴,论起务实,窦建德犹在李渊之上。他喃喃的叹了口气:“你是好人,然而,好人却得不了这个天下!”
当然,陈应同时还想起了历史上的李建成,李建成比李世民仁厚,论治理天下,李建成更胜李世民十倍有余,然而李建成却不如窦建德。
李秀宁迟疑了一下,望着陈应道:“你在担心河北的乱局?”
陈应点点头。
李秀宁微微一笑道:“陈郎不必担心,刘十善纵然一时得逞阴谋,也必不持久。”
陈应点点头道:“或许吧!”
“陈郎,你还别不信,你也是领兵之人!”李秀宁道:“别说区区刘十善,就算是窦建德复生,他一样无法搅动风云。……窦建德起自草莽,军中受过专门训练的军官太少,有作战经验的士兵也太少,但是大唐不同……”
陈应默然点头,没有反驳。李唐根基已经稳了,天下百姓早已厌倦了战争,他们都想要太平安定的日子,谁发动阴谋战争,谁肯定会被人民百姓抛弃。这就像秦末的项羽一样,项羽妄图做楚天子,分封诸侯,号令天下。然而饱受春秋战国数百年动乱之苦的百姓,早已厌倦了战争,他们认为统一,才能消弭战争,才可以让他们过上太平日子。
所以,刘邦可以百战百败,然后又可以卷土重来。然而,刘十善只要保持绝对的胜利,还可以坚持,一旦战事受挫,他就会山穷水尽,众叛亲离。
李秀宁道:“我们大唐得到了关陇贵族的支持,军中宿将,大都是关陇贵族出身,军事传家,西魏八柱国的老底子,这些将领自幼在军中受训,攻杀战阵,统带军马……这些事情于他们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般方便自然……”
李秀宁拿起茶杯,伸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比划起来:“浅水塬之战,薛仁果帐下大将翟长孙、褚亮等人降唐,河东之战,刘武周帐下、寻相、尉迟敬德等人降唐……这些人都是百战余生的猛士,有关张信布之勇!”
陈应毫不吝啬的赞道:“尉迟敬德确实是难得的将官,说起人才,秦王帐下,十倍于东宫军中。
陈应近乎的绝望的嗤笑道:“所以,尽管兵力上刘十善居于劣势,但真正打起仗来!”
陈应伸手比划了一下,解释道:“这么大的战场,十几万人铺开去……三娘,你打了这么多年仗,你告诉我,会发生什么?
李秀宁道:”十几万人马在战场上全面铺开,相互之间很难相互联络呼应,那时候……”
说到这里,李秀宁闻言脸色大变:“王叔(李神通)会败?”
“肯定的会的,打仗不是拼人数,如果可以拼人数,大家不用打仗了,把各自的人马拉出来,比比人头就可以了!”陈应苦笑道:“每次作战,我投入的兵力一般都是两三万人,因为人马再多,那时候就是一个各自为战的局面……考验的将是每个带兵将领个人的指挥应变能力,考验的是士兵的作战经验和战斗意志,在这方面……淮安王比我更有优势吗?”
李秀宁沉默了,陈应所说的不错。李神通虽然在李渊初建唐国之时开始宣抚河北、山东,然而他并没有直接领兵作战的经验。
陈应望着李秀宁,面带讥讽的笑道:“失去了统一指挥,失去了相互的联络通信,这十几万大军,在磨刀霍霍的屠夫眼睛里,那是什么?
李秀宁不得不露出苦笑道:“那就是十几万头猪!”
陈应接着问道:“大唐还有优势吗??”
……
饶河河堤边上,策马在马背上的刘十善面无表情的望着河水中的唐军服饰的尸体,在河水中沉沉浮浮,此时已经接近黄昏,饶河河堤在晚霞的照耀下,显得一片赤红,已经很难分清河水中到底是晚霞的映照的落日影子,还是血水。
刘十善望着高愿问道:“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高愿拱手道:“回禀大将军,已经统计出来了,此战我军夏军斩首五千余级,俘虏超过三万唐军!”
刘十善恶狠狠盯着高愿吼道:“五千级?只有五千级?这么一场大战?才这么点斩首?”
高愿神情尴尬地点点头道:“咱们伏兵一出,他们其实就已经开始逃了!”
刘十善一刀劈断一杆身边的长矛,将半截长矛劈在地上。刘十善愤愤的道:“窝囊!整整十几万敌人,就这么放跑了?
曹湛看着高愿尴尬,马上出来解围,打着圆场道:“大将军,咱们人太少,特别是骑兵太少,才三千五百人马,全撒开正面也没多宽,兜不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