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到底没能看到奈落第四层,带着遗憾消失了。
也许对他来说是一种悲哀,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因为那浓郁的黑暗,本就是令人绝望的存在啊……哪怕他再强大,再进化一百倍,也别想诞生一点光芒的地方。
宇宙黑子。
如果说永夜是光规则缺失的环境,那么宇宙黑子就是彻底排斥一切光明的地狱。光规则不仅不存在,连建立也不可能。因为在基础层面就被排斥了。要想点燃光明,就需要比这里更优先的规则掌控权。
那又岂是行星级能够做到的?
如果大汉知道,不管自己多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现实,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死不瞑目。世间最残忍的地方不在于看不到希望,而在于看到了希望之后,却又给你夺走……
命运给人类开了个大玩笑。
残酷的玩笑。
伊甸的花园中,议长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再派出人手也无济于事了。行星级的力量无法构建规则。就算数量再多也只是凭空消耗而已。要想点燃这里,最少需要恒星级,甚至是黑洞级的牺牲。
可问题在于,人类有几个黑洞级?
这种高端力量是文明竞争的真正底气,无论如何也不能随意消耗的。人类不像博卡和蕯沙,没有那么久的积累和底蕴。就算依靠数量优势积攒出一定程度的高端力量,也不能消耗在这里。
以议长的眼光和解析能力当然可以看出,要想穿透这团黑暗,最少也要十余名恒星级的燃烧,作为不擅长光规则的人类,恐怕还要更多。
那不是冒险,纯粹是拿人命在堆。
花园中,议长的双拳紧握,微微颤抖。
他做不下这个决定。
也许只要他一个命令。舰群中就会出现勇于牺牲的强者,可之后呢?在穿透了这层黑暗,到达下一层,人类还要牺牲多少?就算全部死光。能否到达第七层的永诀之门?争夺那进入第一世界的名额?
人类的底蕴,还是太单薄了……
“议长阁下。”背后传来萨尔琼斯的声音。他提醒道。“我们需要新的牺牲者了。舰队的光能正在失去。”
议长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萨尔琼斯,久久不语。 “无法冲破这黑暗,就算维持舰队的光能又有什么用?”
“可我们不能停下脚步。”萨尔琼斯回答。语气平静的可怕。“就算全部战死,也不能停止。”
“请挑选牺牲者吧。”
“没有牺牲者……”议长突然说道。“如果有,也应该是我。”
落地窗前,他消瘦的背影显得更加消瘦,但却挺的笔直。苍老的体内仿佛涌动着一种力量,让他一点点的从内心的最深处。唤醒那沉睡了不知多久的坚韧。作为蒙贝托家族的家主,他已经守护这个文明太久了。久的他,忘记了自己也会发怒。也会冷酷。
“让我来。萨尔琼斯。”议长说道。抬起手放在眼前,张开,握紧。 “你知道的。以我的规则构建能力,也许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就可以穿透它。”
这是实话,在人类的三帝之中也只有议长才专精于解析和构建。这一点在他当初埋首于虚无之地就可以看得出来。要想穿透这层黑暗,缪斯不行,玛姬不行,也只有他。才最适合。
可是,这不符合人类的利益。
“对不起,议长阁下,我不能接受这个命令。”萨尔琼斯站在后面,面无表情的说着冰冷的话。“你知道原因。”
“如果你希望有一个结束,那么在不远的将来你会得到的。但不是这里。”
“绝对不是。”
说着。萨尔琼斯递过来一张名单。“不要让我们的牺牲白费。”
“…………”望着名单上一个个有力的名字,议长目光闪烁了一会,手指在名字上微微摩挲,终于叹了口气。 “是我太任性了,那么。就这样吧……”
他拿起笔刚要勾勒几个名字,手指又停下了。在萨尔琼斯的惊讶中突然问道。
“我们,有派出第八名牺牲者吗?”
“没有。”萨尔琼斯肯定的回答,所有牺牲者都经过他的筛选,当然不会忘记。
“那现在谁在外面?”
议长讶声问道,然后和萨尔琼斯一起向外望去。只见黑暗的虚空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名牧师。正穿过舰群向黑暗走去。他并不魁梧,可就是那样略显单薄的背影,却给人一种极为厚重,值得信赖的感觉。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他也会一直走下去,直至永远。
花园中,萨尔琼斯和议长异口同声的讶道。“天谴教会!”
“告死牧师!!”
是的,正是罗比……
只见黑暗的世界中,罗比就这样慢慢的行走着,狰狞的钢铁战舰,庞大的机械母星在他身后渐行渐远,成为他的背景。世界……无比的安静,就连时间都仿佛陷入了静止。他的目光却依旧清澈。
尘世的喧嚣与杂乱,战斗的血腥与暴戾,没能污染他的眼,也没能污染他的心。
就如同当初第一次见到血瞳时一样,罗比,依旧是罗比。
那个喜欢枪械,总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大男孩。
黑色的牧师袍在他身上很合体,淡淡的微笑一如往昔。在罗比的身上看不到烦躁,也看不到愤怒与悲伤,只有平静。就仿佛他并不是去点燃光明,而是赴一个约会。一个早在他还未出生,主就与他定下的约会。
“这是我选择的路,所有罪责我一身背负。”
“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