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那不是少族长的名字吗?!冷萩一向平静的眼神当即变了,她倏地看向虞子婴,略微稀疏的睫毛眯起。
若说原来她的神色一直是浅淡得像白开水,对任何事情都保持着一种寥寥的态度,即使是方才面对惰等人失望时的质怼,与先前九死一生面对胡匪劫杀时的冷意凛然,她一直都不曾真正起过什么巨滔波澜。
但此时在听到“始”这个人的名字时,她却像活了一样,她的眼底似有一颗殒落的火星在湖面蓦然炸开,冰冷的水面沸腾,雄射光芒耀眼之后,又归寂于一片更深沉的黑暗。
“看来你认得。”虞子婴似察觉到她的灼烫眼神,斜睫平静地扫过一眼后,便又很快地转过视线,若无其事。
但与虞子婴四目相触的那一刻,冷萩却没办法跟她一般平静了。
一直到穆英察觉到身上的妹妹不住地轻幅度地打摆子时,侧头紧张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冷萩才反应过来。
刚刚对方的气势,竟然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想起那一双眼睛来,她还有一些后怕。
她冷萩并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没遭受过磨难挫折的人,倒不如说因为她自小病体搓磨,她心性更比一般人更坚韧强悍,即使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她也不会轻易的被吓到。
但是刚才那个黑衣少女的气势,让她瞬间忘记了,对方其实也只是一个跟她相同的十几岁的稚嫩少女!
。 声音是和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冷清低沉,淡淡的带着某种笃定,说话时不紧不慢,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倾耳聆听,不煴不文,却带着一种宣判的威严!
那一双薄凉而幽黢的眼睛,深不见底,让她觉得在她的视线下,她的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
那种令人冷得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灵魂、躯体,有一根根无形的绳线,全都控制在对方手中。
她莫名有一种预感,或许她们比试还没有开始,她便已经……输了!。
“妹妹,你怎么了,冷吗?还是刚才被人伤了哪里?妹妹?”耳边传来迫切担忧的粗嘎男声,那是……哥哥的声音,冷萩恍惚的眼神倏地一下清醒了。
“我没事,哥哥别担心。”冷萩垂下眼帘,淡淡回道。
“妹妹,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哥哥,别让哥哥担心,知道吗?”穆英板着脸,仍旧不放心地叮嘱道。
旁边人看着这个由始至终,即便浑身血染出来仍旧坚持背着自已柔弱的妹妹的男人,心中不禁感叹,他还真疼他妹妹啊,简直就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始……是贪食,你在找他?”惰并不知道这一茬,他一直以为虞子婴来宛丘是为了彻查殷圣暗杀她一事,却不想这其中竟牵扯到了贪食。
虞子婴从鼻中轻“嗯”了一声,示意巴娜回来后,她顶了顶额上草帽,声音从帽檐下传出:“他在哪里?”
穆穆英转过头去,勉强打起精神来,正色道:“这位……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找他?”
虞子婴自是不会跟他解释些什么,她歪头考虑一下,便道:“刚才你们一直说要承我的恩情是吗?那么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穆英没想到她竟提出报恩的问题,一时踌躇不已:“姑娘,我能问一下,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吗?还有,你来找他是有事?”
“我好像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些吧,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虞子婴捏紧帽檐边角,声音徒然已冷了下来。
先前让巴娜去处理这对兄妹的事情,是因为虞子婴知道自己说话向来直接而粗暴,她并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这种试探兜圈子上面,如果有更直接的方式来得到答案,她便会去做。
只因这两个人身份较为特殊,她稍微破了一个例,让巴娜循序渐进,但眼下事情有变,且事关七煞之一贪食安危的问题,她表示小孩子的打闹游戏该结束了,而她的耐心也已经耗尽了。
“别不识好歹,赶紧回答虞姑娘问的问题,难道你们也想尝一尝刚才那个胡匪首领的痛苦滋味吗?”猀华瞧见仙女情绪不动,赶紧狗腿地站出来怒刷存在感。
巴娜瞧不上猀华那争宠的贱样,却也不甘示弱,立即出声替公主殿下劝降这两只兔崽子:“小辈们,你们老辈在我老婆子这里都还得站好啰,好好地说话呢,更何况是对我家的主子,你们呢最后就是赶紧地回答,老婆子不会害你们的。”
那骑着彪骑大马的异域骑兵亦勒马气势汹汹地踏进一步,造成黑森森的压力。
穆英被压迫得有些气喘,额上默默滑下一滴冷汗,暗道——眼下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只因这个黑衣少女情绪生冷的一句话,她究竟是什么人啊,看着跟妹妹一样娇弱瘦小,但这群人偏就以她马首是瞻,就好像若他们兄妹真得罪于她,就会立即扑上来将他们一块一块地撕碎。
“你们救了我们兄妹不假,想让我们报答亦可,但此事事关别人,请恕我们无言相告。”冷萩文文弱弱地道了一句,态度很平淡,仿佛在她眼中,这群人只在虚张声势罢了。
“我……因为事关重大……”穆英咽了一口唾沫,听着妹妹如此胆大地一口回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言辞稍有闪烁。
虞子婴眸色覆上一层阴霾,其中萦绕着一种黑暗死气,她能理解他们的戒备之心,但人跟人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