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也是红苹太软弱的缘故。若换作是她,只怕不会将日子过成现在这样。生不出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做什么要心虚,要被人丢白眼看不起?
余氏心里也明白,今天自己肯定是要吃点苦头了。
她自己平时对这个儿媳妇万般的不满意,不是打就是骂,今儿个也真是运气不好,偏偏让她看见了,她如果不伏低做小,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因此青苹没叫她起,她也只得硬着头皮乖乖地跪在那里,心里很不是味儿。
红苹看得于心忍,不由扯了扯青苹的衣袖,低声道:“让她起来吧,她腿脚不好,要是跪出了毛病,肯定又会拿我出气!”
青苹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就那么怕她?她一个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人了,你怕她做甚?再说你好歹也是长平郡主的亲姐姐,凭什么怕她?”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量,明显是说给余氏听的。连带地车厢里的姚二妹和聂飘摇也听了个清楚明白。
对于红苹,姚二妹其实有些同情她的。她自己的婚姻不幸福,看着同样不幸的红苹,除了同情,却也帮不上半点忙,但是潜意识里却希望青苹能帮她将这母子俩好好收拾一顿。
她想到的青苹同样也想到了,她以前因为顾着红苹的感受,没有动他,现在却是不打算再姑息他们了。
红苹怨她也好,恨她也罢,终归她是要出手了。
想到此,青苹愤而转身。拽着红苹来到余氏面前。
余氏吓得双腿发抖,一双老眼怯怯地望着青苹,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青苹只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拉着红苹上了马车。
红苹一路挣扎。频频回头担忧地望着余氏。
两人正要钻进车厢的时候,周屠户赶了回来。他是听到说有贵客来了他家,跑回来看个究竟的。
贵客倒是贵客,却也是煞星。
他一眼看到自己的老母亲哆哆嗦嗦地跪在院子里,脸上已是变了色。再回头看到正要钻进车厢的青苹和红苹,马上明白了过来。
周屠户顾不得多想。急忙跑过来拦住马车,嘴里急急地道:“娘子,三妹,有什么话好好说啊,我母亲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你们饶过她这一回好不好?”
听了他的话,青苹更加有气。
这母子俩的双簧唱得还真是好极了!以为她傻得不成?这厮若是真心心疼自个儿的女人,又怎会任由这个糊涂婆子肆意打骂?
说到底,他也是个帮凶!
看到自家男人如此着急的模样,红苹就更加心软了,挣扎着便要跳下马车,青苹使劲拽住她。却不料这一用力牵动了颈部的伤口,立时痛得“啊”了一声。
红苹就在她边上,这时才看清青苹脖子里浅红色的伤痕。不由吃惊问道:“三妹,这是咋地了?”
青苹受伤的事,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叶家的人虽是知情,却也没人刻意来告诉她。她在叶家人的眼里,实在不怎么受关注。
青苹也不打算现在给她解释什么,只冷冷地看着她道:“如果你还是我的姐姐。是叶家的女儿,就跟我走!否则。我会杀了他,你信不信?”
她现在也只有用这样的口气来威胁她。不然以红苹的个性,势必不会跟她走的。
红苹吓了一跳,睁着一双憔悴的眼睛望着她,又担忧地看了周屠户一眼,泪水已是不争气地顺着瘦弱的脸颊流下。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妹妹会逼着她离开自己的丈夫。这实在不是一件很有道德的事,可是她偏偏无法反驳。她心里也很明白,三妹只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古代人的思想,尤其是女人,的确要狭隘得多。
姚二妹虽然也被这封建的礼教束缚着,可是偶尔也会放肆大胆一回,在不违背礼教的前提下,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做做小生意,喝喝小酒,再不然私下里跟青苹讨论一下男人。
如果她碰上这样的一对母子,又有着这样一个腰缠万贯且身份尊贵的妹妹,只怕早就想着法儿和离,跟着自家妹妹逍遥去了。
人与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青苹叹息了一声,语气终是缓和了下来,她望着身边的红苹,好言道:“二姐,我难得回家一趟,也有好多话要与你说,你就陪我回去住一段日子吧。至于她——”
青苹斜眼瞟了一下余氏,强咽下心里的怒气,道:“看在你的面儿上,我暂时不会为难她的。”
余氏跪下的地方离马车并不远,这两句话也是听得清楚的,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不甘,她活了大半辈子,只跪过父母,还从没有人敢给她这样的难堪。她也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也不知道走得哪番狗屎运,发了财不说,还被皇上封了郡主。听说还是只破鞋呢,拽什么拽……
哼,等我把银子骗到手,就一定要休掉你这个臭婆娘,不出胸口这口恶气,死也不甘!
此时的青苹也没工夫猜测她的心思,也根本想不到她的心思会这般恶毒,先前本是打算立马给这老婆子来点狠的,却又因为红苹不得不改变主意,心里也是有些郁闷的。
周屠户见她松了口,面上的神情才又轻松起来,随即走到她俩跟前,对红苹温柔说道:“去吧,去住一阵也好,陪三妹好好说说话。放心吧,家里的事有我呢,我会好好照着家的。等过些日子,我再来接你,可好?”
青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