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张家,青苹挑灯夜战,熬了个通宵,终于将富贵酒楼的整改计划拟了出来。末了又从头到尾地细看了一遍,觉得再没什么遗漏了之后,才将这满满的二十页纸,交给张皓陵去照章办事。
吃过桃枝送来的早膳后,青苹正打算补个美容觉呢,却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醒,随后又传来两个女孩儿的对话声。
“哼,那女人也真是的,居然把我的新衣裳拿给那么一个穷丫头穿。她配吗?”
“大小姐,你消消气,其实也不能怪夫人,这都是老爷吩咐的,夫人也不敢违背呀。”
“爹做的主?”
“自然是的。大小姐,您也明白的,老爷对这个青苹姑娘,可好着呢。早已吩咐了夫人,一应吃穿用度,皆比照着大小姐您呢?”
“我看爹真是老糊涂了,她一个外人,来咱家做事,给她吃给她住就很不错了,凭什么还要像对待贵宾一样的对待她!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居然将爹和二房的那个傻小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两人说着就已推开了青苹的门。
青苹此刻依然躺在床上,见张家大小姐张诗绮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刚才她们说得那么大声,她自然是听见了的。
“喂,把我的衣裳还给我!”张诗绮嘟着嘴,很不客气地朝青苹吼道。
青苹有气无力地道:“都在柜子里挂着呢,自己去拿吧。”
张诗绮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敢说你没有穿它?”
青苹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那衣裳那么老土,我为什么要穿它?”
“你!你!野丫头,你有没有眼光啊?那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了,你居然说它老土?我看你才土呢?”
“我土,我土行了吧?大小姐,赶快拿了你的宝贝走吧,我正困着呢,可没工夫搭理你!”
青苹不屑与这个坏脾气的张诗绮计较,只想让她赶快拿了衣裳走人,然而一向高高在上的张诗绮哪曾受过这般奚落,当即就跳了起来,对青苹怒目而视,“野丫头,你敢羞辱本小姐,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青苹顿时也来气了,索性坐了起来,正儿八百地跟张诗绮扛了起来,“大小姐,我惹你了么?你要衣裳,我叫你拿走就是了。你到说说看,我到底哪一点羞辱你了?”
张诗绮一时语塞,顿了一顿仍是强硬地道:“你就是羞辱我了,我到你屋里来,你不但不招呼我,还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这像话吗?”
“我请你来了么?大小姐,你说都不说一声,直接莽莽撞撞地就进了我的屋子,还很不礼貌地问我要衣裳,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招待你?是诚惶诚恐地给你跪下请安?还是像搀扶老太太似地过来扶你一把?”
张诗绮被她这一顿抢白,弄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地说了句:“哼,今天就算了,咱们走着瞧好了!”说着又朝她身边的丫头吼道:“死丫头,还不赶快过去将衣裳抱走,难道还要本小姐亲自动手吗?”
那丫头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过去打开柜子,将那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全都拿了过来,“小姐,都在这里了!”
张诗绮瞟了一眼,认出是自己刚做好的新衣,便朝丫头叫道:“咱们走!”随即主仆俩摔门而去]
才来几天哪,就这么多事。这大户人家的阴私,还真的是麻烦。原本她还以为,这张诗绮是个懂事的,结果也就这么个货色,难道死了娘就可以这么没教养吗?
青苹也是昨儿个才知道的。这张诗绮与死去的张怀都是老张头的原配大秦氏所生,大秦氏四年前去世后,老张头又娶了大秦氏的妹妹过门,便是现在的小秦氏了。
至于那极嚣张的郑氏黄氏,也都是去年才纳进门的。老张头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多娶几个女人来给他生儿子。张家的子孙实在太单薄了,单薄得让老张头都不敢面对列祖列宗了。
谁知才走了两个,又来了一拨。
这一次来的正是当家主母小秦氏,后面还跟着何氏和耿氏,三主三仆,在门口礼貌地敲了门,得了青苹的允许才鱼贯而入的。
青苹记得,那晚的接风宴,四姨娘耿氏是没有出席的,好象是说生病了还是怎么的。青苹也没大关注,只不知她现在跟来算怎么回事。
至于其他两个,青苹都是见过了的,对她们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反正一年之后她就会走人,能够和平相处就好了,青苹可没打算跟她们任何一位深交。
想必刚才的事情秦氏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会儿打的是道歉的牌子,“青苹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前儿个老爷吩咐得急了些,我一时没辙,便将诗绮的衣裳拿了给你,没曾想这丫头不懂事,刚才又来胡闹了吧?实在对不起了!都怪我没考虑周到!”
“没事了,夫人,原本我也不喜欢,大小姐拿去就拿去了吧。不过还得麻烦夫人帮忙做几身,我买的布料都在这儿呢。”
秦氏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先前准备了一箩筐的好话顿时烂在了肚子里。当下自然笑着应下了。
小秦氏还没动呢,她旁边的何氏就已先她一步,将布料拿了过去,看过之后当场就惊叫了起来,“这不是杨氏布庄里的软烟罗和蜀锦吗?怎么在你这儿?”
青苹不以为然地回道,“当然是买的。二公子可怜我没衣裳穿,好心赏我的。”
“呀——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