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是种武器,连接着生死,任何一个手都会为了生死而拔出手中的刀剑,离别也是种武器,任何一个人也会为了生死而甘愿选择离别。离别确实会在生死之间留下宛如刀剑斩开的伤口,流出遗憾的血液,可是如果为了让生的价值无愧于死,那离别岂不是成了最好的武器,成就人生的武器。这种武器似乎自亘古便已存在,历经岁月也没有丝毫的消退,宛如性情之于心中,只要心在跳,它便不会消失。
崆峒山,山色艳然,红红的枫叶在夕阳下如彩虹一般,将这西北名岳包裹的严严实实,屋檐之上的螭吻翘尾望天,似乎已将这朗朗乾坤看透。
一座矮台之旁,一柄长剑斜倚着一棵尽放光彩的枫树。一个坐在一方石凳上的灰衣十九岁的少年静静的凝视着眼前那被夕阳笼罩着一时难以看清的背影,夕阳中那曼妙的身影就似开在虚空的杜鹃,娇艳而难以让人直视。
只听那融入夕阳的人影带着清脆的嗓音道:“师兄,明日我们即将下山修行,师傅为什么只给了我们一把剑?”只见那灰衣少年看了眼靠在身旁树干上的长剑道:“你我功技本就不长于剑,有剑没剑并无大碍!”那身影缓缓转过,夕阳中,唯有一双眸子亮如夜中星辰,夕阳的余晖也难以将之覆盖。只听那女子略带黯然的道:“那就不用给剑了嘛,偏偏给我们两人一柄剑。”那灰衣少年淡淡一笑道:“你不好好的看落日,转过来小心太阳溜了!”
那女子嘿嘿一笑道:“反正从小到大一直看着,也没什么早就腻了。”灰衣少年长身而起,提着长剑走到那女子身侧,一手挡在额前,遥遥看着已隐去一边的夕阳轻轻的道:“明日下山后,我们一时恐怕再很难看这里的落日了。”
那女子一手挽着长发,声如蚊蝇的道:“那我们回山以后就可以看了啊。到时候你去找师傅……”后话却是没了,脸色满是娇红。
那少年转身双手按在那女子肩头道:“回山后我就禀明师傅,让我们两成亲。”那女子秀目闪烁轻轻的“嗯”了声侧首靠在那灰衣少年的肩头。夕阳终于散尽了最后一丝光华,却将那隐身的西山烧的通红。那少年抬起手中的长剑道:“芳儿,我们给这个剑取个名字吧!”那女子一侧首,依旧靠着那少年的额肩膀道:“就叫翠云剑吧!咱们脚下有翠云峰,手里有翠云剑,聂哥哥你说好不好!”说着眨动着秀目,俏皮的眨动着眼睛。
那少年温然一笑,轻轻的刮了下那女子的鼻子道:“好,就依你。”闻言那女子轻轻的往那少年的下巴凑近了些,轻轻闭上了双眼。那少年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略带红晕的脸颊,轻轻的颔首印上了深深一吻。远远看去,借着这世界的最后一丝余光,那柄长剑却似一根桥梁,架在了两颗澎湃着青春的心间。
晨钟暮鼓,古老的山中飘扬而起悠扬而深沉的鼓声。那少年拉着那女子不急不缓的往山中树林里奔去,只听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道:“我们明天早晨再来一起看日出,我们看着太阳升起后再下山吧。”“好,就依你!”欢快的晚风拂动那已经快要枯落的秋叶,沙沙的声响伴随着阵阵晚课声,回荡在暮色下的山林间。
翘起的屋檐挑着刚刚降临的夜幕,屋檐下,油灯通明,冉冉香烟缭绕在大厅里,左右两边正有数百青衣道士正襟端坐,凝目低颂。只见大厅正中高高的玄武大帝慈目半闭,俯视着众生,高耸的金身直抵大梁。金身之下,香案之上,横放着一只三尺来长的木匣,在香案之前一个围着头巾三旬左右的男子正虔诚膜拜,一头黑发自头巾里倾泻而下,与身着的那一袭黑袍隐隐融入一体。那黑袍男子身侧站着一个手持拂尘,白须翩翩,脸色红润身着白色道袍的老道,那老道见这黑袍男子将三柱金香插进香低地呼道:“无量寿佛!”
那黑衣男子回身抱拳一礼道:“绝尘仙长有礼了。”那被唤作绝尘的老道一手拈花道:“国师莅临,老道未能远迎,还请入内奉上一杯淡茶,聊表歉意。”随即扬手一请。那黑衣男子欠身道:“仙长言重了。”随即二人便往大殿旁的一座偏房走去。
大殿一角,灰衣少年一眼迷惑的看了眼正冲着自己扮鬼脸的那个长发女子,只听那女子道:“师哥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早课时我听大师兄说今日西域泽国的国师来访,想来就是这个人了!我以为该是和师傅一样是个糟老头子,可没想到和山下酿酒的牛大叔年岁差不了多少。”只见他们身前一个略带英气的青年男子回首剑眉一扬,沉声道:“聂清,流芳安心做晚课,不可再喧哗了。”说罢兀自回身低唱沉吟了起来。
只见聂清闻言装作狠样瞪着流芳,流芳却使劲的吐着舌头,最后聂清笔直的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却魂不守舍了一般不时往绝尘子与那黑衣男子消失的门边望去。流芳耸耸了鼻子,埋着头把弄着手中的长发,不时的用手指去轻轻掐掐聂清放在身边的那柄长剑。忽而眼前的灯光一黯,流芳急忙将手收回,装作沉声诵经,眼睛却斜斜扬起,只见一个道髻高盘的童子轻轻的伏在身旁聂清的肩头耳语了几句,聂清闻言便起身走到香案之上抱起那只匣子,向偏房走去。流芳见状欲要起身相随,可是聂清走过她身侧时却将手中的长剑抵在了她的怀中顺势将她快要站起的身子按坐了下来。
流芳侧头直看着聂清背影融到了夜色之中才回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