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台大人,这账……”
喝完稀粥杨猛抹了抹嘴,可没有请客的意思。
“季公……”
张亮基的银子都放在船上了,他好歹也是个小封疆的巡抚,吃饭兀的,哪用自己掏银子。
“呃……杨军门……这个囊中羞涩。您看……”
翻了翻身上,左宗棠取出了几两散碎银子,可这与近百两的饭钱,还是差了不少的。
“什么玩意儿?你们不是要体察民情吗?不带银子下来白吃白喝吗?左骡子。我瞧你刚才可没少造,怎么掏钱的时候就怂了?
老子也没带,这么着吧!一个粥铺一口猪,这账就记在巡抚衙门头上了。
去办吧!”
请客,那也得分时候的,现在可不是请客的时候,杨猛一开口,左骡子笑了,而张亮基的脸上又多了些许的不快。
杨猛、左宗棠两人喝了个饱,下午巡城的时候。那叫一个精神饱满,而张亮基就惨了,有心不走了,还怕得罪杨老三这个比他早来了一个多月的坐地虎,走。半碗稀粥不当物事,那叫一个又累又饿啊!
“没看出来,杨军门还有理政的本事。”
三人一路走了下来,武昌城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除了粥铺,就是一队队忙碌的百姓,不少手持棍棒的青壮。也引起了左宗棠的兴趣。
“嗨!老子会个屁!这都是下面的人做的,别的杨老子不清楚,但有一条,杨老子清楚的很,如今这时节,守城打仗。没有老百姓的支持,难得很呐!
你看看长毛贼这一路走来,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打仗也是连战连捷;你再看朝廷的绿营兵,一路走来抢吃抢喝抢女人。打仗那叫一个丢人,以少打多败!以多打少还败!
就说陆建灜那厮,也就是没犯在杨老子的手里,要是让杨老子遇上了他,扒了他的皮不说,非把他家里上下的女眷拿去劳军不可!什么玩意儿,这仗还没打就跑了,这样的人不死天理难容啊!”
杨猛这话一说,张亮基不禁打了几个冷战,这杨老三是个什么物件,他可是清楚的,如今大权在握的僧王也在他的手里吃过血亏,这话杨老三八成是对自己说的。
“杨军门说的是,不知左某能不能见见,您手下的那位幕客,毕竟咱们都是混这碗饭的,总有些话能说到一起的。”
“呵呵……只怕你左骡子到时候认怂啊!喏!这位就是我的幕客,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左骡子想探底儿,杨猛也由得他探底,伸手拉过了古雅月,果然这左骡子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杨军门,这……”
“如假包换的幕客,武汉三镇的大事儿小情都在她心里装着呢!”
“幸会了!还请这位先生,将武汉三镇的大体状况弄个条文出来,左某也好熟悉一下。”
没有正视古雅月,左骡子斜着脸抱了一下拳,匆匆忙忙的就把话说完了。
古雅月也不客气,手一挥招来了一个睚眦,从袖子里拿出纸张、墨盒、狼毫笔,就这睚眦的背,花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把武汉三镇大略的情况写了下来。
“左先生!”
“有劳了!”
两人在交接公务,杨猛却靠到了张亮基的身边。
“抚台大人,协饷的事情,您以后还得通融一下,毕竟养活万余人马的耗费不小,杨三办的是水师团练,这牢固的江船,也是耗资不小的营生,如今武汉三镇的陆防没多大问题,这江防的问题可是不小。”
有些事儿,左骡子能办,但有些事儿,还得张亮基这个巡抚点头才行。
“杨军门,不知问题出在哪里,武汉三镇重要,咱们还是要早解决为妙。”
“无船无炮啊!长毛贼有江船过万,火炮过千,咱们这水师团练,连猫带狗,也只有大小火炮二三十门,大小江船三四十艘,实力悬殊的很!
陆路防御没问题,可这江防,无船无炮,人再多也白瞎,我有心在武汉三镇,设船坞建炮局,这事儿之前我倒是有个折子,朝廷也允了,但杨三终是个武夫,有些话还是巡抚大人说一说更有分量。”
杨老三这话,张亮基也觉得很中肯,造船铸炮才能打造出强悍的水师来,武汉三镇江防为主,有了杨老三这主意,假以时日武汉三镇还是固若金汤呐!
“本抚这边倒是问题不大,只是这钱粮怕是难以筹措啊!”
事儿是好事儿,可无论是船坞还是炮厂,用的银子恐怕都得以几十万两来计算,张亮基也有心办这事儿,只怕到时候手里没银子啊!
“钱粮的事儿不劳大人费心,拱卫武汉三镇,涉及到了湖北的生死存亡,这事儿湖北上下都不能置身事外,只要大人答应了协饷之事,杨三保证半年之内做出些成效来。”
杨猛这么说话,也是在打消张亮基的顾虑,自己终是个外人,他这正牌的巡抚,才是湖北的话事人,没有他点头事情难办啊!
“那我再回去思量思量。”
话虽不错,但张亮基也不敢轻易的答应,有些事儿稳妥一点为妙。
两人说完了话,古雅月和左宗棠也交接完毕了,该是到了各回各家的时候了。
“季公,这杨老三不简单呐!”
“可不是吗!但东翁不必忧心,武汉三镇有了杨老三非祸是福呐!”
“爷,左先生怎么样?”
“厉害呐!心机深沉,让人难以捉摸,防着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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