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川隐隐有些知晓,觉得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自己刺了一剑的苏青。至于为何趁黑来袭,大约是放心不下,特来探望吧。故黑衣人武功虽高,只是随性地刺了几剑,并未痛下杀手。
他想起六日之前,苏青无助弱小的眼神,心头一阵疼痛。
虽然苏青冷血无情,对于自己却甚是关怀。
“哎。”他愁肠百结,终绕不出人世情暖,叹了口气,将剑插回鞘中,“待七日一过,我便去寻她吧。”
寂夜无声,星耀长空,陆三川倚坐在坟旁的树下,脑袋枕着右手,以左手二指为剑,比划着“凤翼天翔”,依旧探寻不到此招奥秘,便只好苦笑一声,侧身躺下,合眼睡去。
翌日,晨光微熹。朦胧之中,陆三川似听到有人说话。
一声清澈,带着几分傲慢:“真是想不到,大清早的,便有这么多人来到桃仙谷寻找游龙吟刀的刀谱。”
一声沙哑,似曾相识:“是啊,桃仙谷本如世外桃源那般,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可如今被糟蹋成什么模样,血流漂杵横尸遍野。众人为了刀谱,在桃仙谷四处挖掘,那些花草树木倒的倒,烂的烂,哪里还有洞天福地的样子。”
一声圆润:“听说贺安早已去过桃仙谷,会不会...”
傲慢之声道:“不会,贺安对对手的渴望远胜过秘笈,自是不可能浪费时间在这刀谱上。”
沙哑之声道:“华少言之有理。桃仙谷实在人多口杂,假使果真被我们找到刀谱,不一定逃得过别人双眼,到时别说刀谱,甚是连性命都可能不保。我们还是先做休息,待到夜深人静,再去求索。”
圆润之声道:“哎?前方似乎有人?走,我们过去看看。”
过不一会,陆三川忽侧腰一痛,立刻睁眼惊醒,眼前现出两对布鞋一对马靴。
傲慢之声道:“喂,小子,你怎会睡在这里?”
陆三川强忍怨愤,右手抓了剑鞘杵在地面,慢慢悠悠站起,向三人望去,却忽然心中一惊。
站在中央的那人一身华袍,腰佩青玉,脚蹬两只马靴,盘发成髻在后脑,显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左畔一人一身青衣,头发披肩,约是跟班随从。右畔那人陆三川却是见过,便是侥幸得以逃脱的陈枳安。
陈枳安见是陆三川,倒也有些吃惊,愣了片刻,眼珠提溜一转,露出狡黠笑容,片刻之后又锁了双眉,佯装不耐烦道:“喂,华少问你话呢!”
陆三川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若是与身旁那二人告之实情,二人定会将自己绑了施刑逼问刀谱下落,倘若装作初次见面,随意扯谈几句,骗过二人,再伺机而动,刀谱便归他一人所有。
陆三川不笨,与一人为敌总好过与三人为敌,便答道:“昨夜路过此地,我行路匆匆疲惫不堪,抬头见有屋楼,便进来休身养神。”
戴华哼了一声,并不相信他的说词,双眼锐利如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说道:“此地本为山寨,归蠢贼王威民所有,你若果真路过,又怎会有胆量留宿在这山寨之中?”说罢,向木碑望了一眼,便即明白,“原来如此,你是那蠢贼的同伙!大约有什么人夜袭山寨,与你们大打出手,蠢贼手笨脚笨,遭人杀害,而你侥幸躲过一劫。哼,到底是有情有义,还特意折返回来葬了蠢贼一家。”
戴华左畔的徐行恍然大悟,“所以,他才会在墓碑上写‘王哥威民’。华少果然好智慧!”
陈枳安也连声赞叹道,“不愧是华少,才智过人文武双全,当真是在世杜元凯。”
戴华听着二人溜须拍马,下巴微扬志满气骄,甚是得意。
陆三川见不惯徐行与陈枳安的阿谀奉承,便别过头去,不愿再见,只听戴华又说道,“你既也是山贼,我们便将你捉了,送去官府,也算功德一件。”
陈枳安暗叫不好,脑筋飞转,眼见戴华已按住剑柄,脱口而出,“且慢!”
戴华双眉轻锁稍有不悦,“怎么?”
陈枳安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什么拖延之计,只好说道:“华少,小心为妙!”
戴华冷冷哼了一声,抽出剑,势在必得,“家父乃是十生之一,我虽不如父亲那般武艺高超,毕竟跟随父亲学武已有十载,难道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小山贼?我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父亲亲授于我的一套潇湘夜雨。”
陆三川微微一惊。他倒也听说过“潇湘夜雨”,剑术华丽穷工极巧,是戴恩德的成名之技。五年之前的武道大会,戴恩德正是凭借此招,打败了当时风头无二的陈腾飞。眼前的华贵少年既为戴恩德之子,武功必然了得,自己显然凶多吉少。
徐行识趣地退后几步。陈枳安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盯着戴华,一边缓步撤出三丈之外。
只听得“铖”一声响,戴华已握剑在手。他分明不将眼前的“山贼”放在眼中,毕竟自己是名门之后,而眼前的“山贼”瘦弱不堪,且右肩一片血红,显然有伤在身。虽然胜之不武,但是世人只知我擒了山贼,却不知他身上之伤是何人为之。
“小子,纳命来!”
戴华一声喝叫,提剑便往陆三川刺去。
陆三川虽知自己不是对手,也不愿再费口舌,当即抽剑刺去。他只会一招抽剑直刺,这几日中,闲来无事便练抽剑直刺,如今,速度可堪迅雷。
戴华本以为陆三川不过泛泛之辈,也便没有全力以赴,却忽然见他举剑刺来,其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