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雪松抱起段德兴,去到街上寻了一家客栈入榻。
戴恩德并不径自离去,毕竟坏了酒馆一张木桌,不可弃之不顾。他左顾右盼,还未找到掌柜,却先瞧见了镇静自若小酌小饮的陆三川,不禁心下生奇,暗忖:我们与黑风寨四鬼动手,这少年竟在这气定神闲的喝酒。想来他当怀有绝世武功,不然不至于不受半点影响。只是我看他面庞稚嫩乳臭未脱,全然不似武林高手。
他便走去陆三川身旁,毕恭毕敬地行过礼,不敢有半点怠慢:“请问阁下,可曾见过这酒馆的掌柜么?”
陆三川正自滋着美酒,将酒杯向前一送为他指明方向,连话都懒得说。
戴恩德便愈加确信陆三川是个中高手,抱拳谢过陆三川,正待离去,忽瞥见陆三川放在桌上的一柄宝剑,不由得瞠目结舌。
这...这...这怎么可能!
戴恩德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但是真真切切的,宝剑正在眼前。
陆三川不知他为何僵了身子,只当自己的身份将被识破,便稍稍撇过去头,心跳却骤然加速。
戴恩德却当他十分不屑,愈加确信自己想法,心中暗暗想到:我看这少年年纪轻轻,却竟然继承了林前辈的衣钵!虽不知他现下武功如何,但未来定是不可限量。倘若他是中原人士,自然甚妙,但若他亦是南蛮...中原武林可就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他将头埋得更低,以显示自己谦卑,“敢问阁下是何方人士?”
陆三川心中一惊:怎么,他果真认出我来了么?
然陆三川并不愿意相信,便胡言乱语了一番,答道:“生在十堰长在十堰。”
戴恩德轻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哦”了一声,又抱了拳,恭恭敬敬退出,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之上。他本欲施以内力放喉喝叫,又担忧打扰陆三川雅兴,便只是平平常常地喊道:“掌柜,弄坏了贵店桌子实在抱歉,这里有五两银子,算作赔偿。”言毕,与胡凯一同低头走出酒馆。
陆三川这才敢松懈,长长一声叹息,将杯盏放下在桌,转头朝门口望去,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五日之后的好汉坡,定是人满为患,江湖之中尽数英雄好汉必会聚集在那,嘴上说是为送父亲最后一程,但是心中鬼胎,不言即明。
他握起酒杯,将那一盏浅酒一饮而尽。
陆三川问得马市所在,去到马市挑了一匹快马,上午出发,临近傍晚便到荆州城下。
他去到城内,接连问了五家客栈,竟皆客满,直到第六家,才终于留有一间空房。
陆三川跟着小二踩着木梯上到二楼,进到客房之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想到:离三月初三尚有五日,竟已有这许多人到了荆州。幸亏我提早到来,若是再晚几天,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他忽想到了苏青,许久不见,不知她现下如何?
过得片刻,他却是自叹一口苦气,走去床边,将剑放在枕下,上床躺下。
他心中千万遍地盼着寻到陆本炽尸首,如今将亲眼得见,却竟不胜紧张,想要逃离。
陆三川躺在床上,虽然一路赶来又困又倦,两对眼皮却似涂了神油,无论如何都无法合上。他便望着床盖,直到天黑,才终于有了些许睡意,却忽然听到窗外“簌簌”作响。
他立时警觉,稍稍侧过头,佯装已睡,眯着眼望向窗外。
过不多时,有一颗脑袋从窗口探了进来,四下一番打量,见屋内静静悄悄,便自轻身一跃。
那人身材矮小,落地之后,半蹲半弓,更显矮小,加之屋内昏暗,若是不留意,还以为那是一只柜子呢!
那矮人快步来到桌旁,在桌上看了又看,不见任何包裹财物,便在屋内翻来覆去地找寻。
说来也怪,他在屋内找了有些时间,竟不发出任何响动。
陆三川心道:看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贼。
那矮人在屋内各处摸了个遍,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心有不甘,将头一撇,竟胆大包天地往陆三川躺着的床走去。
他脚步迅疾,却不发出半点响动,显是脚上功夫尤为了得。
那矮人来到床边,稍稍直起身子,将床内一番打量,仍然不见任何包袱之类,便伸手在陆三川身上摸索起来。
陆三川忽冷冷一笑,说道:“在下身无分文,让阁下失望了。”
那矮人没有料到陆三川竟是假寐,大吃了一惊,脚底抹油便要溜之大吉。
陆三川迅速下床,从枕下抽出宝剑便向矮人攻去。
那矮人虽然脚下功夫了得,与乾陵虚步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过不一会,便要被陆三川追上。
陆三川立时抽出宝剑,向那矮人背心刺去。
那矮人闻见剑出鞘的声音,转头望来,虽然屋内昏暗,他却也是看得清清楚楚,见陆三川手中握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失声叫道:“画剑?林中立是你什么人?”
陆三川并不答话,施展“一矢穿心”,那剑便是愈加迅疾,眨眼之间便要刺上矮人背心。
那矮人又失声叫道:“柳羌的竹影九刽?”忙将身子一弓,脚下愈加用功,在屋内来回缠绕躲闪。
陆三川立即使起乾陵虚步,不过片刻,便将剑搭上了那矮人的脖颈,逼停了那矮人。
那矮人却是嘴巴张得老大,眼睛也是瞪得滚圆,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道:“这是...这是...这是江城子的乾陵虚步...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三川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