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燕京)东门,护城河外一里。
临晨,东边的天际线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
烟尘渐渐散去,黎明将至;一场恶战刚刚结束,伤员们的哀嚎声越来越弱、骏马的嘶鸣也疲惫无力了。
“是我大意了,一切失利的过错都由我承担!”
完颜宗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苦笑着将这次败仗的罪责都扛了。
“都统不必过于自责,皇帝陛下也说过这郭药师算个人物。咱们谁也没有预料到死守十多天疲惫不堪的宋军、竟然还有余力出城偷营啊!”
部族长老完颜昌出面缓和气氛。
东路副帅完颜阇母恶形恶状的瞪着金国汉军总管刘彦忠:“不是叫你的汉军值夜巡守吗?怎么轻易的就放宋狗潜进咱们大营了?你们一点狗屁作用都没有、就知道吃粮食是吧?”
刘彦忠满脸冤屈,他指着自己右手大臂上还在滴血的伤口:“常胜军的大将甄五臣、甄六臣兄弟带头来摸哨,他俩在整个辽东的名气您也是听说过的,那可是仅次于‘赛翼德’张觉的燕地游侠儿,谁人能防?我可是实打实的上去跟他们俩肉搏、把二十名亲卫拼光了才堵住缺口,不然咱们损伤更重!”
“你们不要指责刘总管了,”完颜宗望制止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彼此尽心合力、同舟共济才是相处之道!”
他最担心这种内部指责会引发严重后果:纯女贞人组成的三万主力太少,一旦局势有所不利,恐怕另外由各部族组成的四万人马就会人心浮动。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伐宋的第一战就要在燕京这里寸步难移?”少年完颜宗弼(即金兀术)忿忿的说道。
他虽然在同龄人里心智和才气都算出类拔萃,但毕竟青涩莽撞,他这番话对长官就有点不够尊重了。
“他郭药师不过是一条丧家狗,昨夜被他侥幸偷营得手;咱们是损伤了两千弟兄,可他们常胜军也留下了上千尸首。”
嘴唇上才长出浅色绒毛的小金兀术(完颜宗弼)突然叉手一礼、一脸稚气的请战:“宗望都统,我判断郭药师看天色蒙蒙亮了想疾速撤退;所以我请求您拨给我三千、不、一千精骑就行,我从侧翼悄悄的兜过去猛冲他的后队。我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击溃常胜军,但至少也能杀杀他们的锐气、涨涨咱们的威风!”
完颜宗望很欣慰的看着小金兀术,他对金兀术刚才的言语冲撞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汝真乃我金国千里驹!太祖阿骨打在你八岁时候就称赞过你‘智勇双全’,你没有辜负太祖的期望啊!”
完颜宗望赞许的点点头:“你的建议非常好,只是这个郭药师太过狡猾;他能在辽东、燕地周旋于辽国、金国、宋国之间二十年,警惕性自然是最强的了。想占他的便宜,恐怕不容易!”
他和金国老一辈的部族长老都很看好金兀术,但长白山的谚语说得好‘雏鹰也要父母的羽翼呵护’!
小马驹要成长为真正的千里马也需要过程,不能在幼年就给它驼重担,以免夭折。
“你的才能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必急于表现。要知道许多历史名将都是到三十岁以后才崭露头角,你还得多看多听。”
——
“报!”
“宋军与我军脱离接触之后,在护城河前列阵却并无转身回城的迹象。”
斥候大声通告即时军情。
“宗弼,你看看,我说郭药师这个老狐狸有防备吧?”
他话音未落,
“报!”
“对面常胜军中射出一封书信,封面有‘完颜都统亲启字样’。”
很快又一名斥候就捡来一封书信。
完颜宗望:······
小金兀术:······
“哈哈!”
还是小金兀术最快反应过来,他双手猛拍一掌,兴奋之下来了个部落长调:“吁——嚯呀!燕京定矣,我大金国是小败换大胜、哈哈哈哈哈!”
完颜宗望一愣,随即也想到这封信的蹊跷,他微笑这考校小金兀术:“哦?燕京这样就被咱们拿下了?你这么肯定,可有依据?”
小金兀术抬手一指,完颜宗望回头看去;对面的大宋常胜军与金兵惨斗之后从新列阵,只见一个那么远也能看到他脸上巨大恐怖伤疤的敌将单骑出列······
“嗯,情报没错的话,这个疤脸大个子必是郭药师无疑了。”
完颜宗望对严阵以待的女贞弓弩手挥了挥手:“都放下武器休息吧,对方是投诚来了。”
他拍拍小金兀术的肩膀,爱惜的说道:“不错不错!有时候打得最狠的人才是真心想投降的,难得你小心年纪就洞悉人心、也能猜到这一点,我都不如你咯。以后,你的成就恐怕还在西路军元帅宗翰之上啊!”
“现在开始,你有资格独领一个三千营了。”
——
雁门关内,金国西路军临时大营。
西路军元帅完颜宗翰带领着副帅完颜希尹、完颜娄室、萧干巡视,边走边聊,欣赏着这座千古雄关。
“这次我们西路军进展如此顺利,萧干当记首功!”
完颜宗翰沿路已经称赞萧干很多次了,把他捧的高高的。
“不敢当不敢当!承蒙诸位将军抬爱,我萧干只不过略尽微薄之力而已。”
萧干赶忙谦虚一番。
“从千古雄关如此破败不堪就能看出,这大宋的气数已尽啊!今日这种局面,全都是因为赵宋朝廷的治国策略造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