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对李世民的筹谋所知不多,若直接去求见,就如自缚臂膀于敌前。所以,他找到了这人。
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少年,心狡如狐、心硬如铁、心高如天...与他之前所有交往过的人,皆不类似。根本不是他认为的那样,可以凭着三言两语就能被他这个王氏的家主说动的。
现在看来,他先以“求一侧门而入”,让殷清风升起傲慢之心,再以言诱之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是多么的可笑。
事情的进展,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了啊~~~
他心里一横,就不信了李世民还真敢明抢明刀的砍向王氏,“但有殷侯示下,度与王氏无不依从。”
“无不依从?”殷清风双肘支在书桌上,双拳抵在下巴上,似笑非笑道:“那...老先生敢让王氏成为本侯的附庸?”
王度双眼清明的与殷清风对视,“若殷侯提出这样的要求,度就敢应下。”
殷清风嘴角咧得更大,“老先生是在赌本侯的胆量吗?”
王度也笑了,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自傲,“我王氏千百年来,联姻无数、受王氏恩惠者无数,更是声望鸣青史。
若天下皆闻王氏为殷侯附庸,不说其他世家兔死狐悲之下会有什么举动,就是李氏岂敢容你!”
“皇室容不容的,与老先生无干。至于其他世家嘛,老先生都说他们是狐类了,本侯这个堂堂正正的大唐三品侯又怕什么呢?”
王度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这人是软硬不吃啊。
现在最好不要激怒他,一旦他真的把话说绝了,可就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
“度此次来京畿拜见殷侯,是想向殷侯讨教,这李氏是真想打压万千世家吗?”
哎~~~老王头狡猾啊~~~
“本侯说不知,老先生信吗?”
王度捂着胸口,缓缓坐下。
“殷侯年少有为才学绝世,何必欺侮一个老朽之人呢?”
殷清风放下胳膊,却不停的打着指响,“之前已经说过了,本侯与老先生非亲非故,为何一定要知无不言呢?”
王度眼睛一亮,“王氏有相貌品性皆佳的族女若干...”
殷清风一摆手,“难道...天下女娘无出其右不成?”
“这...”王度哑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度与王氏就不值得殷侯留些脸面吗?”
殷清风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王度的脸,漆黑。
“老先生...无欲则刚懂吗?本侯一无所求啊。
既没求着老先生登门,又不指望从老先生那里得到什么。这颜面嘛...咱们不熟啊~~~”
王度捂着胸口的手抓得更紧了,“殷侯为何一定要羞辱老朽。”
“羞辱?”殷清风再一摆手,“羞辱谈不上,本侯只是告诉老先生一个事实:不管老先生如何看重王氏所谓的世家荣耀,在皇权面前,依然只是民,而已。”
王度死气沉沉的盯着殷清风,“这是李氏之意?”
“随意老先生怎么想。”
王度急促的呼吸着。
他后悔来找殷清风了。
他相信,哪怕是李世民也不会当面说出这样无礼的话。
他也终于明白了,当初为何不是李世民直接向裴玄真施压,而是让这人出面。
这人的心和嘴,就像利刃一般。既不留情面也不在乎他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老朽敬殷侯一心为君,但殷侯就没想过以后吗?”
这套路对小爷没用啊~~~
“老先生知道加盟会之后,本侯得了多少的钱财?”
王度一怔。
“老先生知道本侯向太子献上了多少钱财吗?”
王度再一怔。
“仙居坊是本侯的,滋味楼也是本侯的,水泥是本侯的,妩媚坊在暗中也是本侯的。
加盟会之后,本侯向太子进献的钱财超过一亿贯,更是...以后的每一年,本侯向太子进献的钱财都不会少于一亿贯。
反而观之,众多世家有好处就扑过来,要想他们献上一点忠心就退得远远的,试问,皇室更倾向于谁?”
忠心?呵呵...
王氏经历了二十多个zhèng quán的更迭,若是每出现一个zhèng quán就献上忠心,王氏还能存续到今日?可笑!
不过...
“老先生刚才问,李唐的国祚能延存多久。多了不说,就按照老先生的推算为二百年吧。
那老先生想过没有,皇室不缺钱财,科举选士正如火如荼,城外更有一座军事学院的存在,这两百年里,王氏是打算冷眼旁观坐等李唐的覆灭,还是准备带着族人远离大唐疆土?”
“这...”
“老先生和其他世家可以不认为自己是万民之一,皇室也可以。世家引以为傲的,不就是族中有众多读书的子弟嘛,不就是因为家藏万卷书吗?
可以啊,没问题。
皇室已经在筹建军事学院,为军中培养未来的将领,难道就不能以此类推,在各州各县建起官学教导亿万的寒门子弟?
不要多!五十年后,你们口中的世家,还、剩、几、个!”
王度瞬间软坐在那里。
他心中呐喊:原以为,狗屁的军事学院不过是为了彰显李氏的武功,没想到,李氏的野心竟然不止如此,这是包藏祸心啊~~~
是谁!是谁这么狠毒!想出如此恶毒计策的人,不得好死!
这是要赶尽诛绝啊~~~这是逼着世家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