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能识字的已是有限,怎地此婢随口唱来的歌却已成词,更还透着奇特的道理?
“正是。”少女道,“奴婢乃是司徒府天公子的贴身侍婢。此次寻个理由出门,原也是听说圣驾将来洛阳,特意想要早一步见到皇上,所以才骑驴来到官道,不然竟与皇帝错过。奴婢原想着要在此驿馆落宿一晚,不想圣驾竟然在此。”
皇帝奇道:“你一个奴婢,因何想要早一步见到朕?”
少女道:“贱婢虽有奴籍,但自小见主子读书,深记在心,如今十数载,已小有所成。我家公子言道,奴婢如今之才,已远超南朝诸多士族子弟,若是入仕,亦能为国家效犬马之力。”
暗中跟随皇帝的侍卫,有人听了她的话,已经忍不住失声笑出来。
皇帝虽也觉得此婢也太不自量力,小小的奴婢,居然想要入仕。且不说朝中少有女子为官,就算有,她一个奴籍出身的人,能有多少才学?
只是皇帝想到她方才随口唱出的歌,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恐怕有些偏颇,是以转头瞪了一眼藏在身后暗影处的侍卫。他对陈希望道:“你说你的才能远超南朝诸多士族子弟,何以为证?”
他最在意的就是这句“远超南朝诸多士族子弟”。需知他从小就很羡慕南朝的繁华富庶,又很喜欢南朝汉人的知书识礼,想让北魏有一天也如南朝一般百业俱兴,繁荣无比;希望北魏的士族所出的子弟也如南朝士子一般儒雅清流。
这骑着毛驴来到驿馆的少女自然就是陈希望。听了皇帝的话,陈希望便拿出一卷竹简,道:“陛下,贱婢已将自己的政治见解与经济方略汇聚成书一卷,今日便将它献给陛下。
若是陛下觉得此书中有些政治理论与经济观念能得陛下之意,希冀陛下能记起此书为贱婢所作,到时只赏贱婢一个自由之身便可。”
皇帝伸手接过那卷竹简,笑道:“你一个妙龄少女,这般深夜前来,可说是冒了相当的风险。难道就只想求脱奴籍,得一个自由之身?”
陈希望道:“贱婢纵学富五车,但终究是女子,陛下若不欲因女子参政而引来朝臣非议,不愿起用贱婢,贱婢能够理解。”
皇帝哈哈一笑,道:“江小曦,你是否学富五车,还待朕验证。若你真有真才实学,朕又岂会因你是女子就将你弃置荒野?”
那皇帝收了书简,陈希望就欲告辞离去,道:“圣驾既然在此,贱婢总不好惊扰圣驾,这就连夜赶回洛阳城吧。”
皇帝却道:“你一个女子夜行实在不便,便在此驿馆稍事休息,天亮时再赶回司徒府吧。”顿了一下,又道:“你此行出门,你家公子可知?”
“自然知道。”陈希望道,“我是奴婢,身负奴籍,未得公子允许,不能随便出门。”
皇帝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他既知你出门,想来也知道你出来干什么?”
陈希望道:“正是。他知道我的才学,也颇为希望我能够为国效力。他常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天下乱了许久,实在需要一个文治武功的明君来统一南北二朝,结束割据乱世,好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