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影,风过留声,而人过则要留名。
他来到这一世,历经这些年,有太多在乎的人和事。而即便是传说中的前汉淮南王刘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仅仅是将他的宅邸拔地而起飞入仙界,可人世间还有他诸多的亲人和挚友,无法蚁附,只能留下滚滚红尘中渡。
赵无敌一心向道,特定将离开此界,不确定的无非是何年何月。可纵然是他立志横推天下,无敌当世,也无法带着所有亲人和挚友同登仙门。
这是天地法则所约束,任何人都无法打破。因此,早在十多年前,他就未雨绸缪,替亲人和挚友谋划后路,并征伐海外,威加四海,一手建立了星辰大海,打造了一方净土,以供族人和挚友栖居。
族人和挚友有了净土安身立命,可想想接下来数十年间将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淡定了。
安史之乱,是大唐皇朝的转折点,一个辉煌的皇朝就此败落,再也无法回还。
那个时期对于中土生民来说,不啻于一次黑暗dòng luàn,多少人家破人亡,身死道消,就连世家都没有逃脱,大多被淹没在时间长河里,不可避免地衰败。
赵无敌改变不了天地法则运行的轨迹,也改变不了历史的进程,所能做的就是看能否将损失降到最小,给中土生民多一分安宁,少一些苦难。
相对于长安的消息,扬州的消息则让他轻松又欢喜,情不自禁地将家书看了又看,并且让赵不破给烫了一大壶酒,一边小酌,一边看家书,瞬间就将二张等人从脑海里给驱除了!
一封家书,有好多人的笔迹,大多是熟悉的字迹,分属于窈娘、鸢儿、星乐和小扬州等人,字里行间全都是浓浓的思念,一笔一划都是亲情,让他流连忘返、乐此不彼,不忍移开眼睛。
小扬州已经十五岁了,在如今已经算是一个大姑娘,换做她母亲当年都可以谈婚论嫁。
小扬州沾沾自喜地告诉赵家爹爹,她已经得到了赵昊亲口承诺,等到他十六岁时就迎娶扬州姐姐过门。
可从窈娘的话里话外,却是小扬州用拳头征服了赵昊,让小屁孩不得不屈服,事后还曾向他母亲和窈娘舅母哭诉,求她们给他做主,不要让他落入扬州姐姐的魔掌。
可怜的赵昊没有修炼的天赋,加上年纪小,哪里是小扬州的对手?甚至将小战儿给出卖了,请求小战儿为他做主,将小扬州给娶回去,好让他逃离苦海。
小战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最崇拜的是人是他爹问道,自小就立志要做一个闲云野鹤一样的修仙者,谁耐烦和一个皇家公主做道侣?
皇家可不是好地方,规矩太多,会让人发疯了!想想他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旧事,就让他好生好怕,对皇家敬而远之。
这些不过是小儿女的玩笑,当不得真的,窈娘当一件趣事讲,赵无敌也是当趣事听,至于将来……谁知道呢?
长安和扬州的消息有喜有忧,恰似他杯中酒,辛辣中透着苦涩,入口以后却又不乏香甜。
他看完了所有的消息,除了将窈娘的家书留下,将其余的都放进火盆里燃为灰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另外,他对康大王很担心,可自打从沙州点兵出征以后,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让他不免担心和牵挂。
康大王走了不少时日,带走了一万人马,全都是来自安西四镇兵马,久在西北苦寒之地,对这里的气候很适应。
这一万人马中,有三四千胡人,都是归化了汉家苗裔数百年的胡子,对大唐极为忠心。
他们担负起秘密的使命,将朝近路去昆仑山脚下,找到且末人,博得他们信任,借用他们一代代口口相传的天路,攀越昆仑山,插到玉龙族的牧场,大肆破坏,将论钦陵的老巢给端了,断了他们的补给。
昆仑山南麓的玉龙滩是玉龙家族的祖地,地势开阔而平坦,水源充沛,水草丰美,是放牧牛羊战马的好所在。
而且,玉龙滩毗邻昆仑山脉,就在大山的南麓,北来的寒流被大山阻隔,让这里虽然一样冷,但却无法和山北相提并论。
玉龙滩得天独厚,不仅气候算不上极端,是论钦陵家族的起源地,提供了海量的食物以外,年轻人踊跃加入论钦陵的嫡系军伍中,成为他的子弟兵。
故老相传,苍茫昆仑山中,有一条天路,可太神秘了,只有且末人知道。
且末人起源自汉末,也曾在域外立国,可却太短暂了,以至于古史中都没有确切的记载。
如同昙花一现,短暂的辉煌以后,就被敌国击败,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
原先的且末人并不是住在昆仑山北麓,乃是后来在多国的征伐下亡国了,才不得已四处流浪、远逃他乡。
在灭国之战中,且末人被tú shā了不少,可谓是流血漂橹、积尸如山,将那一方大地都染红了,岁月流逝,日光荏苒,依然是如血般刺眼,难以磨灭。
不仅是大量的国民被敌人残酷屠戮,就连整个城池连都被一把火给焚为灰烬,留下一片废墟,渐渐地被风沙掩埋,了无痕迹。
剩下的族人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苦与难,可他们依然聚拢在一起,并没有因为国破家亡而做鸟兽散。
他们互相扶持,扶老携幼,自北向南方迁徙,企图远离战火纷飞的地界和伤心地,可谁料到转了一圈,又让他们给转迷糊了。
前方的路断了,山峦起伏,连绵不绝,一座座大岳接天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