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头条上赫然写着‘叶大小姐悔不当初,欲重修旧好’的大标题,并配了一张她昨天从陆钧礼家走出来的照片。照片不算很清楚,角度找得也不好,可以看出拍照者当时拍摄得很匆忙。
叶曼琳很想知道文章的作者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以致于惊动了他的父亲,就一字一句仔细看下来。
文章前半部分叙事,从半年前叶曼琳和陆钧礼退婚的那件事提起,讲了叶家的背景和退婚的起因,然后就是退婚,她被叶父赶出家门,最终落魄住在平民小巷,过上了买块豆腐都要讨价还价的窘迫生活。
文章后半部分则是作者对此事的看法。大概表达的意思就是:像陆钧礼那样优秀的男人,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身为他的妻子理应做法聪明些,贤惠、宽容、有度量。
笔者叹叶曼琳太自以为是,心胸狭隘,没有长远眼观,才会愚蠢地选择和陆钧礼那样优秀的男人退婚。更愚蠢的是,她一个女人竟选择了做侦缉警察这类工作。
虽然在警察局混出了名堂,成了全城人人皆知的破案神手,但她依旧是个失败的女人,因为她将来很难有好的婚姻。
作者最后大放厥词说叶曼琳如果硬求婚姻,最多就是在市井之中找个学识不高家徒四壁的窝囊汉。
叶曼琳看完之后,目光上移,再确认一遍报纸的名字,《大江日报》。乍看这名字挺正经的,可仔细想想目前正规的报纸里好像没有这家。翻了翻报纸后面的版面,都是各种社会名流的花边新闻,什么阮玲玉是千年狐狸精化身的话都能写出来。
“怪不得言词如此极端,原来就是个不经考究的小报纸。你家老爷最近生意不忙?闲得看这东西?”叶曼琳冷嘲一句,把报纸丢回去,要关门。
“曼琳——”
沈氏穿着一身藏蓝刺绣的高级旗袍,步履端庄地从汽车上下来,轻柔地喊她。
“你父亲让你回去,你就该听话。”
叶曼琳微笑看着沈氏,“哦”了一声。
“就怕只让下人来,请不动你。”沈氏皱眉微微抽了下鼻子,立刻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眼珠子还不时地往院里瞟,打量环境,“难为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住这样的地方。”
“不难为,只要能让你高兴。”
叶曼琳的话让人乍听起来好像还挺尊重沈氏。但耐不住琢磨,一琢磨就会发现是句很深的嘲讽。
沈氏听这话却气得心里一堵,面上还笑,“你这样我看着多心疼呢,哪里会高兴。你如果真想让我高兴,就跟我回去见你父亲,好好道歉。”
“道什么歉?”叶曼琳冷冷地看她。
“你父亲看见报纸上的文章了。”沈氏非常无奈的叹口气,脸上硬挤出挤出几缕忧愁出来。
叶曼琳没有应话。
“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你,你妹妹的婚事早就……”沈氏委屈地欲言又止,“当初是你自己性子倔,我们怎么劝都不听,坚持要退婚,现在又后悔闹这一出,上赶着跑去巴结人家?咱们叶家虽然不如陆家,可也是有脸面的人家,你叫你父亲和我,还有整个叶家的脸都往哪儿搁?”
叶曼琳的目光随即就落在沈氏的脸上,“这脸不是就在原来的地方么,上面还扑了一层厚厚的粉。什么牌子?挺显气色的,很适合你这样年纪的人用。”
“你——”
沈氏最爱惜自己的这张脸,即便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已经年轻了很多岁,但只要有人强调她上了年纪不如从前,她就会特别生气。
“叶曼琳,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得罪了你了,你要这样对我?”沈氏委屈地红了眼。
叶曼琳见沈氏竟然装到现在,料到这个给她送报纸的人应该是他父亲的亲信属下。
“我夸你用的粉很好而已,你怎么好像很生气,觉得我欺负你?沈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叶曼琳说着抽了下鼻子,她没想怎么样,就是装一下,但眼泪忽却然哗哗的往下流,连叶曼琳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叶曼琳用手不停的擦眼泪。
“你没事吧?”叶父属下把手里的报纸攥紧,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帕子,递给叶曼琳。
叶曼琳当然没接,她此刻正放电。
沈氏完已经全愣住了,她根本没有料到性格刁蛮的叶曼琳会先哭起来,而且还哭得那么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她焦急地自己分辩:“我没有咄咄逼人,我刚刚的话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别误会。”
叶曼琳还是在擦眼泪没说话。叶父的属下也没说话。
沈氏动了动嘴唇,觉得自己再解释也没用了,气得瞪一眼叶曼琳,随即咬着牙转身走了。
叶曼琳擦干眼泪,转身也把门关上了。
片刻后,刘嫂把门打开,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上汽车的沈氏,一脸惊呆模样。
刘嫂赶紧让丈夫王大山去买一份《大江日报》,找了会识字的朋友帮忙读,听完之后,吃惊又恍然又有所悟。
“啧啧,仗着漂亮自以为是,当初和那么好的人家订婚的时候不珍惜,现在后悔有用么!丢脸了吧!这种矫情的女人就是活该!”
王大山还记恨叶曼琳欺负自己老婆的事儿,所以故意把话往狠了说。本以为会这样会得到刘嫂的夸奖,却没想到刘嫂转头就给他脑袋一记打。
“事情根本就不是报纸写得那样。”刘嫂指着照片背景里的汽车,“那天来巷口找叶小姐的男人,开的就是这种车。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