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
李承泽才放下杯子,叹了口气道:“子山是不是认为,我承运集团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背景有背景,要靠山有靠山,所以没必要随意去转型,完全可以在房地产领域横行无忌?”
陈子山没说话。
不过他心里的想法,确实如李承泽所言。
有苏市长做背景,李承泽的房地产企业顺风顺水,毫无波澜。
但是很明显。
现在的李承泽并非如此想。
果然。
李承泽身子往后一靠,目光深邃地望着陈子山,说道:“你觉得苏市长还能做多久?”
陈子山一愣:“李叔此言何意?”
“好吧,这话问得有点歧义。”李承泽笑了笑,换个角度说,“我换个问法,你认为小小的父亲在临州还能做多久?”
陈子山脑海思维突然一闪,隐隐地抓住了其中的原因。
“李叔是在……为未来考虑?”陈子山迟疑着问。
“是的。”
李承泽点点头,“了解承运集团背景的人,都在感叹我李承泽的运气,拥有苏市长这样的资源背景。可是实际上,只有极少数人理解承运集团的苦楚,这部分人里,包括我、包括我的敌人、包括我的朋友,当然也包括小小的父亲。”
“我明白了。”
陈子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前世的记忆,陈子山或许还会不明白,但是现在,他却理解了李承泽的做法和担忧。
在前世,苏维民自从当上临州市市长之后,其仕途轨迹发展极为迅速,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累迁至临州市高官、南江省高官、常务高官。
对于苏维民而言,仕途顺利当然是可喜可贺之事,但是对于与苏维民绑得很深的李承泽而言,可就不完全是好事。
苏维民做到南江省常务高官职位时,年仅五十二岁。
如此年龄,自当更进一步。
再往上当然是主政一方,成为封疆大吏。
但是按照华夏制度,封疆大吏不允许在其本土任职,必须外调任用,这是一条不可触碰的红线。
换句话说,苏维民是土生土长的南江省人,而且是临州本土人士,所以按照规矩,他想要进一步,就必须调出南江。
而事实上。
前世的苏维民选择了外调,至于调到哪里,陈子山可就不清楚了,那时候位小人卑,两人不仅没交集,也没必要关注此事。
苏维民的外调,让李承泽在临州开始举步维艰,之前本就跟他打擂台的同样有着不小背景的关系户们,知道李承泽最大的后台被调离,便开始更加肆无忌惮。
好在李承泽早有准备,苏维民自知要离开南江,同样不可能不给李承泽支招,两人合计,李承泽便早早地把承运集团总部迁出了临州市内,转移到了一江之隔的萧然市。
那时的萧然市虽然已经并入了临州,但是不仅是临州市人还是萧然市人,彼此都没有把萧然人视为临州人。
甚至是合并十数年后,对外介绍时,要么是临州人,要么是萧然人,二者分得很清,就连临州市政府,在早期的政策中,无论出个什么相关政策,最后都要加上一条:余临地区与萧然地区除外。
同时。
李承泽在苏维民未走之前,就已经慢慢地缩减了在临州房地产领域的资本投入,有意识地把资本从临州撤离,转投到萧然的其他领域。
这就是李承泽转移到萧然后,开始跟萧然本土大豪合作的真正原因,他们一起精诚合作,利用之前承运集团的另一块核心业务——国际石化信息为基础,全力打造出了一个驰名中外的石化品牌,那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承运石化集团。
这些往事信息在陈子山脑海一一闪过。
听到陈子山说知道了的时候,李承泽微微有些发愣,等看到陈子山仿佛了然于胸的眼神,他才意识到陈子山是真的明白,而不是装作明白。
意识到这些,李承泽反而更加吃惊。
因为有些事情,目前为止还只有李承泽和苏维民两人清楚,外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点上,更别说年纪轻轻的陈子山。
李承泽惊讶说:“你是如何想到的?”
陈子山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所以扯个理由解释说:“其实很简单,从苏市长上一次与薛老会面,我就能够看出,苏市长的仕途进程只怕会大幅度提速。而在莫干山青园别墅,我听小小说过你跟他父亲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两下里一对比,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能想到了,与政治挂钩绑得太深入的利益集团,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好处是发展起来迅速无比,坏处就是崩溃之时同样能够一泻千里。”
李承泽听得有点呆。
陈子山继续说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现在正值兴盛之时,而李叔现在却想着转型,无非就是为了未雨绸缪,防止未来可能崩溃之日,不至于一败涂地。”
良久。
李承泽仿佛在消化陈子山之言,过了片刻,突然叹息道:“上次听维民说,薛老对你赞赏有加,让我多跟你亲近亲近。原本不以为然,以为你不过是受到了马老的荫庇,现在想来,原来薛老才是目光如炬,看人真当是准,你陈子山果然是个人才……不,是个天才。”
陈子山笑道:“李叔就不用夸我了,咱们之间不用来这一套。”
李承泽摇头说:“并非夸奖之词,实乃肺腑之言。”
陈子山失笑说:“好吧,李叔一定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