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种等待,跨越了时光的界限。
不论是十年,百年,千年,还是上万年,百万年,永恒,都不会改变。
轮回的奥妙,掩藏在天穹最高最深处,而她,永远向着那个高度眺望,永远是那个姿态,永远在等待着无尽岁月前的那个男人。
飞天,这个名字,已经道尽了她的坚守和执着,无论多少岁月,无论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依旧瞭望天际,等待那个人的归来。
她仰着头,静得如一铸雕塑,亘古都不会移动。
然而,她动了。
眼中还带着些许的茫然,然而头,却本能一般地转了过来,望向那虚空波动处。
那里,一处刀光划破了虚空,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迈步走了出来。
陌生的脸,陌生的衣着,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灵魂波动,然而,飞天的眼睛亮了。
是他,这个世界上,她,绝不会认错的人,只有他。纵使千万世的轮回已然改变了一切,甚至改变了他的灵魂,但是,她绝不会认错。
这一片虚空中,入目之处,尽是云彩,随风而动,随心而行,而飞天和沉鳞,便在这云彩的两边,遥遥相望。
此云非寻常云彩,隔绝不住飞天君的视觉,却能遮挡沉鳞的目光,厚厚的云层中依稀透露出一个曼妙的身影。这身影散发出莫名的感觉,竟吸引着沉鳞不断地接近,似乎,他的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和自己有着极深极深的羁绊。这种羁绊,已逾千万载。
他在靠近,穿过一层层云彩,终于。他接近那个身影。
这一刻,他的心都在雀跃,似乎见到了一个阔别无尽岁月的至交知己,喜不自胜。
走火而超脱。入魔而出魔,此时的沉鳞有了一部分魔的性格,随心所欲,念头通达,既然心中出现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便要弄个明白。
“你,可是十天君中唯一的女天君,飞天君前辈?”沉鳞做了个稽首,道。
飞天君点点头,妙目粲然,目光汇聚在沉鳞的身上,默然不言。
沉鳞问道:“晚辈自觉,似乎和前辈之间存在着某种不知名的羁绊,请飞天君指教。”
飞天君眸中光芒闪烁,欲言又止。良久,她点点头:“无尽岁月前,我们为至交。”
至交?
沉鳞震动,无尽岁月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何人,竟与人族十天君之中的飞天君成为至交?
人分三六九等,既然是至交,那自然是同一层面上的存在。无尽岁月之前,自己真有那般神通吗?三祖五贤十天君,自己在远古之前的前世,竟然与他们并驾齐驱平起平坐吗?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请飞天君指点,”沉鳞道。
飞天君默然,抬起头来,望向那虚无缥缈的九天:“天机。不可泄露。天威,不可抗逆。”
“你只需记得,你千百世的厄难宿命,即将于这一世划上终结,而我们,会在九霄阁等着你的归来。”飞天君微微一笑。望向沉鳞。
不理会茫然的沉鳞,飞天君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纤纤玉指搭向沉鳞:“让我看看,今生的你。”
她的手很慢,然而,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玄奥,封闭天地四方,避无可避。当然,沉鳞也根本没打算闪避,心中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会对自己不利。
玉指点在了沉鳞的眉心,沉鳞这前半生的经历,尽收飞天君眼底,他的父君母亲,他的唐门生涯,他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所有,都为飞天君所知。
一声幽叹,飞天君望向沉鳞,道:“陷龙命格,果然,千万世的轮回已经到了极境,是彻底超脱,还是永远沉沦,只看这一次了。”
沉鳞不再多问,似飞天君这般,既然说天机不可泄露,那么,自己想要问的事情一定已经牵涉到了天道的意志,即使多问,也不可能从飞天君口中得到答案。
突然,飞天君望向沉鳞手中的芥子戒,微微一笑:“你已经找回它了吗?果然,冥冥之中自有缘法。”
话音刚落,一尊曼妙的石雕从沉鳞的芥子戒中飞了出来,这尊石雕断了手臂,然而,却丝毫没有影响整体的美感,依旧秒至绝巅,让任何人望着,都有着顿悟入道的冲动。
许久没有再动这尊石雕,如今望来,沉鳞惊然发现,这尊石雕的神韵,竟然和飞神君极为契合,闭上眼睛感受气息,几乎难以分辨。
“难道,”沉鳞道:“这尊石雕,雕刻的就是飞神君你?”
飞神君点点头,一举一动,无不优雅高贵,作为人族至高的女神之一,她的气质,是浑然天成的:“远古时期,君为我雕。”
“我?”沉鳞心头莫明地颤动,再望向飞神君的样子,灵魂至深处,似乎有一个身影,正在翩然起舞,“为你而雕?”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飞影为君舞......”飞神君轻轻幽叹,身形舞动了起来,“为君献舞一场,愿换这尊石雕。”
掐指,颦眉,粲然微笑,倩影一道,却似万千,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这种舞姿的曼妙,据闻,上古有舞名霓裳羽衣,但是,料来也不及飞天君此舞之千万分之一。
飞天君的身影和沉鳞心底深处的那个影子渐渐地重合,尘封在灵魂深处无尽岁月,完全封禁的那一段记忆,似乎要破土而出。
轰!
就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霹雳,雷霆震怒,直劈在了飞天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