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中。
苏峻自问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转生以来屡屡憋闷,反而是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仇人一个接一个地似乎被某种光环吸引般朝他开火,简直就是彼之娘之。
“这个仇,我记下了!”苏峻眸光森冷地进入了记仇模式,悄悄在心里记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笔小账,暗自发狠。
这个小账本里,曾经记载着西陵山神,南方法王和阴符子等人的名字,现在都已经划掉了。
昔日仇寇屌似卿,如今坟头草青青。
苏峻暗中送给祂一曲《凉凉》,端坐,沉肩,坠腕,力起于足,转腰间达于四梢,一丝纯阳的意念凝聚在笔尖,换取大刀阔斧般在粘稠的空气中披荆斩棘,一个个铁画银勾,充满杀伐气息的字体跃然纸上,入木三分。
“啊……”
纯阳之气缭绕着笔尖,隐约听见一声短促的哀嚎,一缕神念如潮水般退却,粘稠的空气顿时烟消云散。
“呵呵。”
嗤笑声中,苏峻笔下不停,笔尖沙沙的声音宛如春雨绵绵,丝丝缕缕的文气透着明光,交织成璀璨的华章从之上跳跃而起。
华光冲霄,文气馨香,就连贡院中重重叠叠的禁法都难以压制,种种异象从号舍上空映入魁阁上林学士等人的眼中。
魁阁中。
林学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口中淡淡地道:“金华府,那是何人?”
“秉学士,此乃赤松县士子苏峻。”金陵郡王分化神念,沟通法网,也不敢欺瞒,轻笑着道:“这可是司马学政的得意高徒。”
司马学政师从苏大宗师,乃是心学大儒,而林学士开创林学,却是跟心学一脉颇有几分龌龊。
金陵郡王悄无声息地递上一柄软刀子,杀人诛心,不见血迹。
“哦?”林学士闻言轻笑道:“司马兄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啊。”
“劣徒而已,不值一提。”
司马学政眼观鼻,鼻观心,口中淡淡地说道。
“呵呵。”
林学士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
号舍里。
苏峻一口气将整篇文章誊写到考卷上,然后才打开最后一卷:策问,细细地琢磨起来。
只见考卷上书:帝曰何为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
苏峻见得题目,心念顿时急转,无数的文章,明言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有了。”
就在此时,苏峻眸中一亮,正准备提笔“抄”出个王佐之才的时候忽然感觉一丝无形的神念波动掠过,无数读书人呢喃自语的声音顿时从耳边响起。
或是琢磨诗赋,或是揣摩微言大义,又或者是苦思冥想地研究着策问,嘈嘈杂杂,纷纷扰扰。
仔细听去却零零散散,不成体系,仿佛是考场中所有士子的零碎文思意念不断地在他耳边轰炸。
“明目张胆,无法无天。”
苏峻心中震怒,唳色一闪,旋即又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细心揣摩零星意念中的丝丝文意。
神灵一脉贼心不死,打定主意是要干扰苏峻的思绪,不让他安心做文章,参加考举。
在这神灵监控考场,只手遮天的特殊时刻,苏峻也没有太好的反击办法,只能硬生生地吞下这口憋闷的恶气。
毕竟对方既然敢如此行事猖獗,肆无忌惮,肯定是有了应对自己的预案。
官官相护的道理,不独是官场,在神灵之间也同样适用。
常言道:生活就像是qj,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试着去享受吧。
索性他心中早有腹稿,根本不需要苦思冥想,只需要动动手就行了。
既然如此,干脆遂了祂们的愿,让祂们以为算计成功了,免得又玩出其他花样,喋喋不休。
…………
半天过去了,苏峻依然在闭目静坐养神,体悟万千士子的种种天马行空的思绪。
第二天,苏峻还是水米不进,只字不提,识海中无数零散的意念交织出智慧的火花,若有所得,
第三天,无数的智慧火花碰撞间迸发出层出不穷的灵感,化作一部经卷烙印在苏峻的识海中。
第四天,潮水般的零散意念已经丝毫影响不到苏峻的思绪,尽皆落入幽冥,融入人道长河之中,被炼化成纯净的念力袅袅升起,融入到天宫瑶池之上,清波荡漾,银芒流转。
直到第五天,也就是乡试的最后一天,枯坐了四天半的苏峻方才睁开眼睛,眸光清亮,炯炯有神。
坐直身子后,将松墨置于砚台清水之中,开始细细地研磨起来,病如抽丝一般,如磋如磨。
不多时,化开的松墨在砚台中散发出文墨松香,泛起一丝奇特的光泽,恍如松涛阵阵。
“呵呵。”苏峻心中冷笑,暗忖道:“不是你们不给力,奈何劳资会抄袭,汝之奈何?”
一念及此,苏峻定了定神,提笔,蘸墨,铺开卷纸,在无数纷乱如麻的嘈杂声中,开始泼墨挥毫。
“沙沙沙。”
细细密密的落笔声恍如春雨延绵,悦耳动听,丝丝缕缕的文华之气开始从笔尖泛起,带着一丝规矩森严的气度。
臣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圣王之治;
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
……
洪惟我太祖高皇帝,睿智原于天授,刚毅本于性生。草昧之初,即创制设谋,定万世之至计;底定之后,益立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