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利害的玄奘不再跟杜如晦纠缠,立刻转身回头就要朝皇宫走去,可是李二已经没有心思在理会他了,派人传了一道特旨,玄奘法师修为精深,且多年在外修行,准许其未到年龄而先行剃度出家,不过五十岁前只能呆在少林寺修行不得下山行走。
得到这个消息的玄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莫名,反而越发觉得前路昏暗对手太强,知道长安已经容不下自己了,只能暂时低头行事了,所以就带着人手行礼朝着少林寺走了过去。
少室山下,小镇中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弯弯曲曲的青石山道上也是杂草丛生,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玄奘心中疑窦丛生,莫非少林寺如今也没人了吗?这一切的景象无不彰示着此地的衰败。
当年也是来过少林的的,那个繁华景象,不说堪比闹市,也称得上是人来人往了,如今怎么成了这样的景象?难不成长安的皇帝和杜如晦骗我的?
带着人马来到了少林寺古刹正门前面,上面的牌匾已经腐朽老旧,原先朱红的漆也快完全褪去了,玄奘亲自上去慢慢推开了少林寺的大门,一声悠长的吱呀声,立时在这座幽静的山间古刹传开了。
“阿弥陀佛,何方高人上我少林?老衲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一声深远的佛号响起,同时一句话也从少林寺的大雄宝殿传来出来。
“小僧玄奘,特来拜会少林寺诸位大师。”玄奘高声喊道。
不多时,一名白须老僧走出大雄宝殿,来到了玄奘一行人的面前,“可是当你发愿要西去天竺求取我佛大乘佛经的玄奘法师?”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一声蕴含内力的佛号之威,看来是玄奘到访让这老僧激动了。
“不错,正是贫僧,敢问这位大师法号?”
“老衲少林现任方丈昙悲,恭喜法师取经归来,也许法师这次回来,我佛门就真的有救了,倘若再不出一个救难之人,恐怕不用等到人家灭佛,佛法就要在大唐断了传承。”老僧说的声泪俱下,甚是悲切。
玄奘慌忙上去搀扶住,同时也问起了其中缘由。
“哪里是朝廷无端发难?分明就是那蓝田侯一人而已,不然我佛门遍布各地信徒众多,就算皇帝都不敢直说灭佛。
可是蓝田侯是个异端,他让无数奸细搜集各个佛寺污点,后来公布天下号召百姓都来讨伐。
这才导致佛门一夜之间大厦崩塌,到了如此境地。
我少林寺也被其强制手段断了根本,年轻的武僧都被征发去做了士兵,不习武的僧众也被律条要求还俗回家耕田。
只留下一群五十岁之后的老弱自生自灭,师叔祖慧明禅师为了给少林寺争取一口元气,竟然在当年比武擂台上被人打成残废,后来终于不治身亡。
这些年来我少林留下的同门师兄弟,走的走死的死,连方丈昙智师兄也郁郁而终,如今连同老衲在内,仅剩下五人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玄奘懵了,这一句不能算是凋零了,简直就是凄惨,少林寺如此模样,料想那五台山恐怕强不到哪里去了,这么说现如今佛门在大唐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好好好,好一个蓝田侯,借助国家之名,行扬道灭佛之举,好一个假公济私大奸似忠啊,既然如此,我佛门定然不能就此罢休,非要跟你见个真章不可。
方丈大师,小僧刚刚回来,还无处落脚,想要在少林寺挂单,同时我带回来了一批梵文佛经需要马上翻译出来,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
昙悲大师一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愿意,“好,法师西行取得了真经,在佛门居功至伟,莫说挂单,就算将老衲这方丈之位连同少林一并传给你也是求之不得,诸位请随我来。”
玄奘连连推辞,自己怎么能够鸠占鹊巢喧宾夺主?
嘴上是这么说的,其实玄奘心思更大,区区少林而已,自己要做的是佛门首座,如同当年初代译经人鸠摩罗什一样,统御天下万僧,自然不能被一间禅寺束缚住手脚。
不过玄奘这个美梦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原因正是因为他翻译的佛经。
“方丈,你可能够确定,这本《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是小僧所翻译出的得意之作,跟鸠摩罗什大师的译本有很大的区别,贫僧在天竺十年里整日跟随大乘佛教弟子念诵的就是这个,在这大唐绝对不可能有人跟我的一样,因为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翻译的。”玄奘惊呼道,因为刚刚昙悲大师偶然翻开看他翻译的经书,看到了这本心经,说在大唐已经出现过了。
昙悲大师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本心经当时在长安无漏寺是蓝田侯白凡送给小徒弟灵真法师的见面礼,一式两份,一本是大乘佛教的原本,另一本是翻译版,这件事在佛门广为流传人尽皆知,而且经过无漏寺高僧证实,的确是真品,翻译过来的经文不过二百余字,老衲不会记错的,跟你的这个丝毫不差。”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和尚就不再说下去了,因为玄奘的脸已经白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
反而让对面的昙悲方丈心中暗道,都说玄奘法师是高人,有大智慧,是佛门的未来,现在怎么看着不对劲啊,弄一本重复的经文谎称是自己翻译的,为了成名,连自己出家人的身份都不要了吗?莫非他是个骗子?
玄奘气得咬牙切齿,蓝田侯手中怎么会有大乘佛经?连我也是在天竺历尽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