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从盛夏到深秋,瞿家生进京都赶考,一去就是半年,除了中途托货郎带回来一封家书外,没有丝毫回来的迹象。
魏氏急得像啥一样,每天都到山垭口上向远方张望,桃木拐杖都快将那一路山路杵出大坑来了。现在她已经不奢望什么高中了,只盼望儿郎能平安归来……
相比魏氏的焦灼,林氏竟没有以前那样的急切,变得十分的恬静,说话变得细柔温和。
小花知道,林氏已经变了……呵,经历过生死的人果真是不一样的呢。
年关将至,将肥壮的猪娃赶出圈,卖了二两多银子,为家人勉强置办了一些年货,留下一些以备不时只需。魏氏是小脚,不便远行,再加上现在天气冷起来,更是不方便外出,所以这些采买的事情都交给林氏。
林氏将家里的事物铺排的妥妥的,至于每次采买剩下的也不像以前那样如数交还给魏氏,而是自己存起来。魏氏人精样,当然有些怀疑林氏,但是没办法,现在所有一切都依仗林氏,再说了,人家每次将买的什么,多少钱,在哪里买的都说的一清二楚,没把柄可抓,只能放任之。
北风呼啸,天空亮光光的,是下雪前兆,就在初雪降临之夜,瞿家生踏雪归来。
将近一年时间,瞿家生满脸胡茬,看上去…成熟切深沉了许多。
瞿家生定定地看着林氏,最后在魏氏诧异的目光中将对方拥入怀中……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深情以对。林氏微微有些诧异,脸上的疑惑转瞬即逝,一如既往的柔顺温婉,适时喊道:“生郎……”
这个称呼从当初嫁过来便一直叫着,满含深情与期盼,而现在,深情和期盼减少,不过是多增加了一些娇噌,便得到对方如此怜爱……
魏氏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在旁边有点碍事,将桃木拐杖杵的咚咚响,“秀兰呀,家生这才刚回来,你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莫要精怪……”
林氏带着一丝羞涩的味道慢慢从怀里撑起,低眉顺眼的道:“是,婆母。”说罢缓缓起身,搀着瞿家生的手臂,“那…生郎,让我服侍你去休息吧。”
一刹那,瞿家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踏实,心也渐渐的开始融化了,回想过去这几个月的跌宕起伏,蓦地回首,才知道这样平实的守望最是可贵。从喉咙轻轻发出一个嗯的音节,便跟魏氏告辞晚安,与林氏相扶离开。
直到两人走出房门,魏氏才想起两个孙子都放在自己房间,白天带两个小娃累的要死,难道这晚上也要自己带么?正要出去喊住两人,却见林氏走过来有些羞赧的道:“婆母,要不今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带孩子吧,生郎刚刚回来需要好好休息,怕晚上孩子吵着了他。”
媳妇如此懂事,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魏氏没的话说。
不知不觉中,林氏在瞿家的地位渐渐发生了变化。她温暖了一个回头浪子的心,可是自己的心,已经在经过鬼门关那一次被彻底击碎,换成了石头,愈发的冷硬起来……
年关过的十分拮据,但一家人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和乐融融,在林氏的主张下,小花终于能够上桌子吃饭了。当然平时该属于她的劳作一点没少。
因为瞿家生没有考中举人,只是一个秀才,与以前的预期落差较大,瞿老二家虽然也到老大家来团年,却没有了去年的热情,说话也变得“冲”了许多。
年后不久,瞿家生便开始张罗着去县衙谋一份行当,秀才出生,如果有关系知变通的话可以当一个书记或者主簿啥的。瞿家生运气不错,两个月后,就到县衙去任职了,档案书记,也就是管理衙门里各种档案的人。先前那个老书记家中出了事,瞿家生略微花费一点银钱便让老书记给他推荐,而自己也上下打点一下,便顺理成章地顶上这个职位。
档案书记,年俸百担,相当于二三十两银子,再加上还有其他隐晦收入,算个肥缺。
小花今年快满十岁,因为异能傍身,自己可以提炼植物精华强化身体,所以身体长得很…匀称,只不过她的手脸貌似一直就洗不干净还是本来就黑不溜秋的,加上木讷的神情,呆滞的眼眸,她成功藏拙,隐藏在众人视线之外。倒是二妮,却愈发的出落的水灵,才六七岁的年纪,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笑脸粉嫩嫩的能捏出水来,成功获得十里八乡美人坯子的名头。
初春,小花现在愈发的忙碌,她已经完全将贺大夫的医书看了个遍,将里面所有知识记入脑海,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实践与融会贯通。贺大夫先前还以为她只是随意翻阅了一下书籍,到后来,小花无意间说的一些病例特征以及对症方法,才知道,对方竟然真的将那些知识记了下来。当然,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夫,只照本宣科是不行的,还必须有经验以及对病理病因等等各方面外在内在因素的综合诊断才行。
小花通过自己对植物生命波动的感应,开始到处寻找那些名贵药材。能够被冠以“名贵”的自然有它道理,它本身所蕴含的植物精华就不是普通药材可以比拟的,而小花现在急需足够多的积蓄这些植物精华。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果然,这天,小花到林场那边去搜寻了一通草药,到天擦黑才紧赶慢赶地回来准备做饭。哪知刚到院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二妮嘶声裂肺的哭号声音,“爹,娘,我不要,我不要缠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