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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测直接气了个仰倒,正要发作。
周众急急忙忙道:“牛少爷,这位乃当朝太傅及其家眷,您莫要妄言。”
他赶紧将走下楼来的牛姓少年拉到一边,又对左章恒哭丧着脸告饶:
“下官有罪,还请左太傅降罪。这牛家少爷虽是话语狂妄了些,但牛家向来仗义疏财乐善好施,整个平山镇都是得他家庇护才能存在至今,还请左太傅饶恕他年少妄言。”
这少年甫一出口,左滴便弄懂了其中的猫腻。
想来是这少年出了大价钱,驿丞周大人便允他住进上厅。唯一没想到的是,平素鲜少人至的驿馆,竟突然来了自己老爹这么一尊大佛。
只是,本以为这驿丞贪财渎职,没想到竟会为了平山镇替这少年出头,左滴不由对他二人减轻了些恶感。
左测还欲争辩,左章恒一眼扫过去,他立时噤声。
“老夫也知你等生活不易,罢了罢了,还请周大人安排到别厅,待老夫家眷稍作休整即刻启程。”
周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般卖房求财的举动,左太傅竟然不欲追究?
他激动的嘴唇哆嗦:“好、好,下官这就准备……”
“慢着!”被拉到一旁的牛轲廉蓦地出声。
左章恒皱起眉头,看着浑身财气环绕的少年,语气不免带了怒意:“你还有何话说?”
牛轲廉咧嘴一笑,适才的狂妄散去,颇有些傲娇道:“原来你这老头是个好官,小爷瞧你家夫人身子不适,就将上厅让你们罢,天寒地冻的,还是过了夜,明日再走。”
语毕不等众人反应,施施然扬长而去,嘴里还大声唱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路过左滴身旁时,左滴眸中精光闪过,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年财气环绕的背影,忽的高声道:“牛公子且慢”
牛轲廉头也不回,潇洒的扬起一只手摆了摆:“莫要再谢,举手之劳罢了!”伴着话音落下,人已走出门外。
左滴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喃喃自语:“我想说,外头雪下的很大,你穿着单衣出去会冻死……”
“阿嚏!”
左滴的“死”字刚说完,牛轲廉又狼狈窜回门里,头上华服上覆着层薄雪,抱着胳膊哆哆嗦嗦道:“什么时候下的雪?冻死小爷了,周主事,赶紧给小爷房里送去浴桶和热水……”
众人目露同情之色,看着去而复返的少年。
牛轲廉愣住,这才想起适才将上厅让了出去,拍拍身上的雪尴尬道:“唔,再另外准备间中厅吧。”没等周众答复,便灰溜溜的上了楼。
左滴心觉好笑。如今住宿问题得以解决,因方才意外耽搁许久,左章恒无心再与周众寒暄,众人匆匆到房内安置下来。
上厅只一间,自是给双亲居住。驿馆太小,除却牛轲廉住的那间,别厅只余三间空房。
周众无奈之下只得派人收拾出两间驿夫平时落脚的下人房。
角生带人去看过,说是下人房,因为平素少人居住倒还算齐整。
杨氏本意安排左滴与左潋滟同住一间房,心哥儿年幼,得由嬷嬷陪着,于是他单独一间,左测再住一间。剩下的两间下人房便男女下人各一间,凑合一夜罢了。
左滴闻言撅起嘴,一来她不愿同三妹妹一起,二来也担心宝芽,白日里左测就敢露出那副嘴脸,天知道他会不会起什么歹毒心思。
左潋滟到底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她轻声道杨氏:“母亲,潋滟跟书兰在一起习惯了,没她在跟前怕是睡不踏实。不若我二人住一间下人房,让二姐姐单独住一间吧。”
左滴吃惊的看她一眼,难道她真的痛改前非?不然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杨氏这一路折腾的昏昏无力,哪儿有心思跟她们计较这些琐碎事,便疲倦地挥挥手:“随你们吧。”
待左滴回到房中,二宝与秋菊正在收拾房间,将铺的盖的皆换上从府中一路带来的用具。几人说说笑笑,见主子进来,方消停下来。
宝芽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还好二小姐将奴婢要了过来,奴婢真怕瞧见堂少爷,早知如此,真不如留在府里跟王嬷嬷作伴。”
左滴挑了挑眉:“当初让你别跟来,还不是你非得要跟着。倒还真不是我将你们要来,而是我那个三妹妹,不知为何,竟要纡尊降贵带着小丫鬟住到下人房,真叫人刮目相看。”
房内除却一张架子床,还有个软榻,三人商量过后决定,二宝睡软榻,秋菊挨着主子打地铺。
左滴说什么都不同意,只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让秋菊同睡在床上,秋菊闻言只是笑笑,也不过多推让,主子对自己的好多了去了……
几人收拾妥当后,有人在外敲门,秋菊打开门,门外是馆内的驿夫传话她们下去用晚膳。
左滴刚欲起身忽的想到适才那人,停住脚步,对驿夫道:“这位大人,小女有些事想跟您打听打听,不知是否方便?”
那位驿夫连连摆手,腼腆道:“小的哪里是什么大人,姑娘您太客气了。您问便是,小的定会知无不言。”
左滴莞尔:“那位牛轲廉牛公子,您可知他的来历?”
驿夫恍然大悟,连声道:“知晓知晓,牛少爷啊,在平山镇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听着驿夫的讲述,左滴慢慢敛了笑容,面色忽明忽暗,捉摸不定。
……
下人房里。
这几间房是专门给驿夫准备的,极为简陋。除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