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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的马车上,左二夫人弃了谷儿与稻儿,一路紧紧攥住左滴的手,半刻都不肯松开。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力道之大,便是左滴都有些皱眉。
她理解左二夫人此时对她的亲近与感激,却并未太往心里去。
左家大房与二房有着最根本的利益矛盾,绝不会因为自己今日救了她就化解掉。
这就是人心,将你拉出深渊的人,在那一刻绝对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但过了那一刻,尘归尘土归土终究只是个时间问题。
左府的门口,左欣然从母亲离府就一直在那徘徊等候。看到母亲抓着左滴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时,心中大石终于落下。
她快步上前扶住母亲,感激地看着左滴:“多谢六妹妹,此恩此德,欣然铭记于心,来日但有所求,欣然必定倾力相报。”
左滴笑笑,轻声道:“二伯母今日怕是累的不轻,你且扶她回去休息吧。”
左二夫人这一路抓住左滴的手,感觉比戴什么佛珠都让她心安。
她恋恋不舍松开左滴,没有多言,只深深看她一眼,目光中仿佛凝聚千言万语,可惜左滴一个字儿也看不懂。
目送左二夫人一行进了府,慢慢远去,左滴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好似化身石雕。
秋菊等了半晌,见主子没有挪步的意思,不由轻声道:“小姐,咱们也回吧?”
左滴方如梦初醒,喃喃自语道:“秋菊,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
秋菊吃了一惊:“是谁?”
“可是……怎么会是它呢?它做这些事的动机是什么……”左滴仿佛没听到秋菊的问话,一边摇头一边沉思着往府里走去。
……
西跨院内。
季永康好笑的看着季楚禾急的团团转:“禾弟何故如此焦灼?左太傅再刚正不阿,也不至于连个弟媳都保不下来,你就莫要操心了。”
季楚禾面带忧色:“康哥所言不假。可珍姑姑好歹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蒙受冤屈,我却只能袖手旁观,弟心难安啊。”
“左家钱财再多终究上不得门面,哪个大家族里死个姨娘还要报官?莫说是姨娘,就是死个正室夫人,顶多就是手段不如人罢。”季永康嗤笑。
季楚禾面上闪过一丝隐晦不明,抬起头时已是一脸诚恳:“康哥所言不虚,且不说此事并非珍姑姑所做,便真是她做的,有咱们英武侯府在,谁也别想给她定罪。”
季永康摆摆手,正色道:“禾弟此言差矣,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英武侯府都不会出面。正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父亲为何只凭个空头爵位得到这么多人尊崇,靠的无非是口碑二字。”
“难道咱们真不管她?”季楚禾满脸惊诧,好像很无法接受。
季永康不耐道:“我说了,左太傅不会不管的。”
他突然换了脸色,一脸的玩味,“禾弟,不若说说那个六小姐如何?就是大雪压青松的那位?”
季楚禾眼神略略一沉,旋即笑道:“六小姐的确让人过目难忘,像她这般女子才是当之无愧的长平贵女,小弟亦是惊为天人。”
“是啊,”季永康长叹,“见到她才知何为云泥之别,莫说临州的女子,便是整个川实郡,都无人及得上。”
季楚禾笑着迎合。
……
徐妩在门外站了许久,门口的两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出,既不敢催促也不敢通传,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色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紫。
季家兄弟二人的谈话,她一字不落听在耳朵里,轻飘飘的言语,像把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口。
“雪落,咱们走。”半晌后,徐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名叫雪落的丫鬟心疼的将手中斗篷重新给主子披挂上,转头狠狠瞪两眼门口的丫鬟:“你们谁都没见过我家小姐,听见没?”
两个小丫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雪落脸色稍微好转,搀扶徐妩转身欲离开。
“哎哟”徐妩刚回过身来,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额头一痛,像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刮到,火辣辣的疼。
雪落亦是被面前出现的一棵松树苗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张嘴便骂:“你是哪个院里的,怎地抱着棵树苗到处乱跑,若是伤到我家小姐的脸,把你剁碎了都赔不起!”
她赶紧查看徐妩额头,发现只是被擦的有些微红,方才松口气。
松树苗落地,露出后面被挡住的人来,是个满脸憨厚的男子,皮肤微黑。
男子歉意道:“这位小姐没事吧?小的被这树苗挡住没瞧见路,加上对西跨院又不熟,这棵树是六小姐特意交代要的,着急忙火就冲撞到您,还请您多担待。”
徐妩轻揉额角,本欲发作,听到六小姐三个字,立刻转了口风:“无妨,轻微小伤不打紧。倒是你,搬着这么沉的东西,可要仔细些,莫要伤着碰着。”
雪落听到主子这话,将原本的呵斥咽了下去,改口道:“我家小姐心善,瞧不得旁人受苦,你是六小姐的人?”
青年先是道谢,后憨厚笑笑:“小的名叫贾牛,不是府里的下人,是名走方郎中。”
徐妩皱眉:“既是走方郎中,为何要帮六小姐办事?”
贾牛嘿嘿笑:“小的崇拜谢神医的医术,想拜她为师。谢神医道,若是完成她交代的二十件事,便给小的这个机会。搬棵松树才是第一件,是六小姐替谢神医想出的法子。”
徐妩这才想起来,是听说有位女神医救了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