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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州左府曲径园。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宝枝一边念一边将这首诗誊写下来。
宝芽眨着大眼睛,美眸中满是倾慕与崇拜:“小姐,您的才华比大老爷还厉害。”
秋菊抿嘴笑。
祝心拿着左滴用竹叶编的两只蝈蝈,趴在书房的贵妃榻上玩过家家,李嬷嬷笑容满面地看顾着他。
左滴脸皮练得愈发厚,大言不惭地接受丫鬟对自己的赞美:“哪里哪里,偶尔兴起罢。”
再过几日便是元旦,初听到时左滴还纳闷,后来才知原来这时候过年不叫春节,而是称作元旦。
能留在临州跟祖父一起过年自然是好的,可是想到独自留在京中的长姐左淳,以及漂泊在异国的兄长左渐,左滴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宝枝誊写完,满意地打量一番,笑吟吟道:“小姐还有没有诗了?多作几首出来,等到元旦时给府里头全都挂上,再叫她们眼皮子浅,说小姐不通文墨。”
左滴翻个白眼,这丫头当作诗是什么,萝卜白菜吗?地里拔出来就成?要不是当年背过古诗三百首,就算憋半年都够呛能憋出一首来。
“去去去,别添乱子,意思意思就成了。”左滴赶苍蝇似地连连挥挥。
几人正有说有笑,忽有下人来报。
“难道又是左潋滟?”左滴头也没抬。
自打徐妩那件事后,两人虽不至于直接撕破脸,但左滴扪心自问,已经够不给她脸的了。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三不五时想要来拜访,说是要重修旧好,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左滴嗤之以鼻:拉倒吧,就没跟你好过,还修什么修。
秋菊出去看了看,半晌才回了屋,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姐,来传话的是二门守门小厮。奴婢从前就跟他通过气,说要是府中有什么重要事情记得来通报一声。”
“哦?”左滴抬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秋菊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个中原委,只道有官差上门,凶神恶煞的,说二老爷犯了法,要将人带走。”
左滴眉头紧皱:“都要过年了怎地还不叫人消停?况且爹爹还在府里,来拿人的是杜大人还是谁?”
秋菊只道不知,那小厮不过是偷偷瞧见,图秋菊的赏钱便赶紧过来通风报信。
左滴站起身,叹气道:“去庚封之前我跟爹爹提过二伯父的事,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麻烦到底还是找上门来了。走,咱们跟过去瞧瞧,二伯父到底作了什么孽。”
左滴终究是闺中女儿,知道这里对女子管束颇为死板,便只带秋菊一人,悄悄去了前院。
到达前院后,饶是左滴已有心理准备,仍被眼前阵仗吓了一跳。
那小厮果然没撒谎,这些官差可不是凶神恶煞怎地。
为首的并非杜宏伯杜大人,而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身上着紫色官服。
左章恒站在那胖子对面,面色不愉。
左滴念头微动,心中暗忖:紫色官服,那可是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穿戴。
她冲秋菊使了个眼色,两人躲到围墙拐角后头,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
那胖子宽额窄眼,膀大腰圆,冲左章恒不甚恭敬的堪堪一礼,不客气道:
“下官乃川实郡按察使曾元,奉皇命掌川实郡内司法与监察。现得人举报,犯人左承业,贩卖私盐以谋巨利,故下官前来拿人。左太傅应比下官更明白,这贩卖私盐是多大的罪,想来不会包庇自家人,妨碍下官办案吧?”
左滴听到这话,瞳孔微缩,狠狠吃了一惊。
贩卖私盐?这、这不是前生被人罗列给父亲的罪名吗?
她费了多大劲才将父亲从朝堂的漩涡中拽出来,康帝对父亲的态度也大为改观,怎地还是闹出贩卖私盐这档子事?而且犯案的还是二伯父?
左章恒却并未吃惊,好似早有所察,只面色分外难看。
他冷哼一声:“曾大人办案,老夫自不该干涉。可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曾大人只说是有人举报,可贩卖私盐这么大的罪,不是随便谁张张嘴就能定下的。还请曾大人拿出物证,免得遭人诟病。”
曾元好似料到他会如此说,皮笑肉不笑:“这举报之人还真不是随便谁,此人可是左家的亲戚!不瞒左太傅,举报之人正是犯人左承业的大女婿,姜槐姜公子。”
左滴银牙暗咬,果然是那个杂碎,早知道他会搞出这事,当初就该摸黑将他灭了!
秋菊感受到主子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
“荒谬!”左章恒一甩袖子,怒喝:“他既是左家女婿,为何还要反咬自家人一口,曾大人连这都不怀疑?”
曾元眯起小眼睛,冷笑道:“姜槐好歹也是个秀才,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自然知道什么事能包庇,什么事不能包庇。他言道贩卖私盐乃损国利之行径,故而大义灭亲。”
左章恒闻言更怒:“一派胡言!姜槐此人不修德行,虐妻施暴。不过是派人警告了他几句,他竟怀恨在心反咬一口。这种人的鬼话岂能相信!你便是这样做的按察使?这样当的皇差?”
曾元眼神转冷,阴恻恻地小声道:“左太傅此言偏颇,下官如何做官那是下官之事,您既然要辞官就辞的干脆些。早些离开朝堂还能保住一世清名。”
他声音转大,高声道:“不管罪证是否属实,总得将人带回去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