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关押的二宝已经放回。
左滴怕长姐触景伤情,便让二宝收拾出潇湘阁的花厅,留长姐暂住些日子。
想了想又让宝芽跟抚琴一起身边伺候,免得人手不足。抚琴急忙道谢,宝芽起先嘟着嘴有些不情愿,被左滴一个眼神立时秒的噤若寒蝉。
倒是宝枝,很是感动涕零当然,仍是感动的很有气质。
左滴遣退下人,独自一人前往柴房。刚走出院子,树上有人喊道:“喂!”
她抬头一瞧:竟是左渐!
“你跑到内院来干嘛?不怕我去找爹爹告状?”左滴不客气道。
左渐纵身跃下。
左滴不得不承认,这个哥哥深得父亲遗传,长得煞是正直挺拔,玉竹临风这个词儿简直为他量身打造。
左渐讥笑:“二妹妹怎的今日不称呼兄长?可是装累了?”
左滴头疼的看着这个叛逆期少年,想到父亲说起他时的愧疚与伤怀,心软了软:
“你是自家人,我无须在你跟前装模作样。你找我何事?别说你是迷了路不小心走进来。”
左渐听得自家人时愣了愣,瞬间又恢复笑模样:“哦?那我这个自家人想跟妹妹多亲近亲近,有何稀奇?”
左滴心中记挂抱画,不想跟他扯皮,直言道:“左渐!你不过是个少年,别总学大人阴阳怪气的!你就不是嫌弃没人关爱吗?我问你,若是爹爹辞官,你能否解了气?”
左渐敛笑,危险的眯了眯眼:“左太傅可是朝廷支柱,辞官什么的,妹妹休得胡言!”
左滴瞧见四下无人,近他两步,语重心长道:
“我知你不是因为亲娘的死怪罪府里。你在意的,是爹爹从未关注过她,甚至错过了你的成长……”见左渐脸色惊愕,她压低声音:
“这些话我只同你说这一回,我相信你也能看出左府的危机。你是爹爹的儿子,便是打上左府烙印,一辈子都去不掉。你问我为何不称你兄长,等你当自己是兄长时,滴儿定会真心实意喊你一声兄长。”
语毕,她不再理睬他,便要转身离去。
才走出去五六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左渐的声音:“不是国!”
左滴讶异,转回身,疑惑的看着他,不解他是何意。
挺拔少年别扭的将头拧向一旁,倔强道:“那丫鬟背后的主子不是国,信不信由你!”。
左滴突然感觉心里痛快,像是解开了某个心结,她展颜一笑也不吭声,只笑吟吟的看着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别扭少年。
左渐看着这个妹妹,精致面庞绽放一朵微笑,似百花盛放般美的令人心惊。
他心中既有难为情又有丝莫名的雀跃,却是他长这么大从未拥有过的情感,面上不由闪过一丝绯红,他不知自己为何出言提醒,只觉鬼神神差般开了口……
不知该如何与家人相处,既窘迫又不知如何是好少年竟纵身跃起,逃也似的窜了!
左滴瞧着少年狼狈而逃的身影,心生安慰。其实这个哥哥也蛮可爱的嘛!
旋即皱眉,竟然不是国?那会是谁?
左渐此人倒是有很多秘密,连这都知道。左滴想到他对左府终究是有感情的这已足够……
到了柴房,李嬷嬷已在此侯着。
抱画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擒,神情丝毫不见慌张,无悲无喜的模样跟当年的李嬷嬷如出一辙。
左滴示意,李嬷嬷上前两步,扯下抱画捂嘴的布条。
抱画脱了束缚仍旧安安静静,不喊不叫。
左滴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
“你是苗人还是汉人?”
抱画:……
“背后主子是谁?”
抱画:……
“你们想在大朝会上做些什么?”
抱画:……
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抱画始终一声不吭,像个哑巴一样。
左滴见她满脸的视死如归,索性不再发问,招手让李嬷嬷过来,附耳几句。
最后看了抱画一眼,转身离开。
……
左章恒书房。
“事情就是这样,抱画什么都没说。”左滴回禀父亲。
左章恒皱眉:“此事我已向圣上禀明,虽然抓不到他们的痛脚。好歹不至全然无知,当前只得先做好防备!”
左滴道:“滴儿本不愿用手段,可她如此冥顽不灵,明日里少不得做些手脚。”
她抬眼看左章恒,“还望爹爹切莫觉得滴儿心性残忍才是!”
左章恒叹气:“为父怎会怪责与你?让你一个稚女做这等事,为父心中惭愧!”他说的情真意切。
左滴笑笑:“为了滴儿的家,滴儿什么事都做得!”
话毕,左章恒遣她回去潇湘阁。忙活一整日,需得好生歇歇。
……
是夜。
漆黑一片的柴房内,抱画跌坐在地,不再是白日那般视死如归。蜷在一起的身子瞧上去分外弱小可怜。
她抬头越过天窗瞧着外面的皎洁明月,目光中全是对生的渴望。如果有可能,谁愿意死?正在她彷徨自怜的时候,吱呀一声,柴房的门开了!
她猛地一惊,扭头看去,借着月光瞧见一黑衣蒙面男子。抱画静卧的身子剧烈扭动起来,眼中两行清泪流下!把脏污的面颊冲出两道白沟。
蒙面男子仿佛没瞧见她的狼狈,柔声道:“吃苦了吧?你倒是个忠心的,瞧这可怜的模样!”
他走过去解开绳索,又将抱画嘴里的布条扯下。抱画这一整日未饮未食,声音干涩:“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