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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滴坐在桌前四下打量。
金秋的房间挺宽敞,看来胡荣确实待她不薄,家具摆件样样精品,床榻上铺的也是绫罗软缎。
最打眼的是门边上摆放的一排木架,上搁刀枪剑戟,由此可以判断出胡荣必定经常歇在金秋房内。
金秋看到左滴在打量兵器架,轻笑:“那是夫君的兵器。”
左滴收回目光,巧笑:“胡大哥连贴身兵器都放在秋姐姐房内,你们真是恩爱。”
金秋眼眸低垂略显娇羞:“叫姑娘见笑了。”
左滴一边赔笑,一边暗中打量她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像是打从心眼儿里满意这位夫君,半点牵强都看不到。
南人离说的果然没错,此事另有蹊跷。
想了想,她试探道:“自打嫁人之后我就离了东川,这十来年都没回来。到现在就记得离家那年咱们这边发生过一件大事,不知秋姐姐可有耳闻?”
金秋略微吃惊:“姑娘瞧着不到二十的模样,原来嫁人那般早。”
左滴脸微黑,刚刚说得太顺口,忘了这茬,赶紧补救道:“那个……我俩定的娃娃亲。”
金秋接受了这个解释:“原来如此,不知姑娘说的是那件大事?奴家兴许听过。”
左滴眼中精光闪过,状似不经意道:“我那时还小,只记得有个叫常庆的行脚商,被人抢了妻子杀了儿子,当时可闹得沸沸扬扬呢。”
左滴说到常庆两个字时,金秋已经骇然色变,当她将话说完,只见金秋单手扶额,脸色煞白,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
“姑、姑娘,是打哪儿……听说的。”她声音微颤,结结巴巴道。
左滴“大吃一惊”,赶紧扶住金秋:“秋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妥?”
金秋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努力定定心神,强笑道:“大概适才吹了些风。”
“哦,”左滴点头,继续道,“说来也巧,听闻常庆的妻子也叫金秋……”
“咣当!”
桌上的茶盏被金秋扫落在地,她惊恐地盯着左滴,嘴唇翕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夫人,怎么了?”
听到里头动静,茉儿匆匆推门而进,刚好看到金秋一脸惊恐地盯着左滴。
她赶忙上前扶住,语带责备道:“万姑娘这是作甚,我家夫人身子柔弱,好心与你攀谈,怎就变成这模样?”
左滴刚要说话,金秋一把推开茉儿,颤声道:“你出去,我跟这位姑娘有话要说。”
茉儿还待争辩,金秋声音转厉:“出去!”
许是极少见主子发火,茉儿欠欠身,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左滴不再装模作样,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金秋:“看来,秋姐姐跟那位金秋颇有渊源呢。”
金秋颓然跌坐椅上,面庞浮上一丝苦笑:“没错,我便是那个丧子的妻子,金秋。”
她指指椅子,“姑娘坐吧,我知道他早晚会找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久。敢问姑娘,可是常庆派你来寻我?”
左滴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派不了我,只是我曾承诺过要帮他报仇,本想先将你救出火坑,如今看来,此地非但不是火坑,反而是座金屋。”
金秋睁大眼睛,神色愤愤:“姑娘此言何意?”
“观秋姐姐做派,与那胡荣当真鹣鲽情深,丝毫感觉不出对方是你的杀子仇人。”左滴声音淡淡。
金秋猛地攥拳,眼中涌现泪花:“那我该如何?姑娘说说我该如何?藏好凶器待他睡熟之后杀了他?杀他之后呢,我再被人浸猪笼活活溺死?常庆当初说走就走,根本没想过我的处境。我日日夜夜服侍自己的仇人,姑娘以为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左滴眉头轻皱,金秋说的话多少有些道理,她不像自己这般独立,只是个柔弱的古代女子。
可她心里始终觉得有根刺,对方可是杀了她的亲生儿子啊,就算再认命真的能做到这般程度?
金秋小声啜泣许久,左滴犹豫再三,最终道:“我可以想办法带你出去,你要走还是留?”
“我、我……”
金秋嗫嚅半天,瞥见左滴正注视着她,赶紧将头低下,仿佛下定决心般:“那就请姑娘带我离开吧。”
“好。胡荣不在府里,胡正青忙着听书无暇搭理后院,只要你将丫鬟支开,我就能带你离开。”左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其实她心中颇为不齿,对金秋的为人。
若换做自己,怕是早跟胡荣玉石俱焚了,如今倒好,有人来救都得犹豫半天,也不知将她救回去对常志尚究竟是好是坏。
“行、行吧……”
……
回到离钧处。
他毕竟是神王,去过不知多少福地凶地,起初的确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这个假山另有洞天,居然是个密室,可观其外貌最少也得几十年乏人问津,难道连胡家父子都不知道这里的密室?
虽然被锁神令影响,但神人就是神人,目力不受光线所拘,离钧很快看清山体内的景象。
果然,胡家父子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或者是知道却从未进来过。
这处密室不大,地上搁置一张蒲团,前方是个供桌,桌前挂着一副人物画像,桌上放着两卷捆成一团的竹简。
之所以说胡家父子没来过,盖因这些物品上皆落厚厚一层尘土,想来是些山土。
画像上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很俊俏,身形略瘦,笔者的画工了得,虽只寥寥数笔,却勾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