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
“瞿瞿,瞿瞿——”
已经入秋,寒意渐浓,四周一片寂静,唯独墙角传来秋虫的叫声,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嗯……”
巴旗红蝶从鼻腔挤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慢而吃力地睁开双眸。
“姑娘醒了?”
黑暗中冷不丁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她渐渐适应了黑暗,借助窗外投进的月光,看到面前坐着的,正是白日押自己去正殿的其中一个婆婆。
正殿!
想到这,巴旗红蝶蓦地回忆起昏迷前的一切,“啊!”一声短促恐慌的尖叫。
“姑娘还是莫要吵闹,节省点力气才能多活一阵子。”婆婆的语气很冷淡。
红蝶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绳子捆住,根本动弹不得。
“放开我……”她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却只原地挪动少许。
婆婆起身,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巴旗红蝶这才发现此地竟是个囚室,眼泪霎时涌出,身体的不适加上对未知的惊恐,彻底摧毁了这个姑娘的理智。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将我关起来?”
婆婆淡淡道:“进了甘露宫就再也出不去了,姑娘还算运气好的,乌托部的珠兰姑娘还有和大人家的和蕊姑娘,就没您这么好的运气。”
巴旗红蝶心头一惊,声音变得颤抖:“她二人去哪儿了?”
婆婆瞥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事到如今也不怕您知晓,二位姑娘都死了。”
巴旗红蝶怔住,她本该害怕,却因遭遇太多反而大脑一片空白,低声喃喃:“那、我呢?”
婆婆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很快消散,似是自嘲道:“您?您也逃不脱这个下场,莫说是您,老奴跟整座甘露宫里的人,谁都逃不过。”
巴旗红蝶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下流,她想帮助墨琛所以不怕遇到困难,却想不到甘露宫是这般可怕的地方。
“为、为什么呢?”她哽咽道,“为什么会死呢?不是说侍奉皇帝么?”
“唉。”许是同病相怜,或知晓巴旗红蝶早晚要死,婆婆难得的话多,“外人都道陛下病重,其实陛下被妖魔附体,没有鲜血便活不下去,起初是寻常女子,到了后头寻常女子的血已经不起作用,便召集贵女进宫,只因贵女的血更纯净。”
巴旗红蝶听着婆婆的话,恐惧地瑟缩成一团,乌哈在上,昇国的皇帝竟然变成了妖魔!
婆婆看她这副模样,终究有些不忍心,刚欲张嘴忽然听到外头响起脚步声。
她赶忙闭嘴,恢复成之前不苟言笑的凶狠模样。
“醒了?”黑暗中传来庆格冷酷的声音。
“回公公,红蝶姑娘醒了。”
“唔,难怪陛下这般开心,身体的确不错。”
“咣当!”一柄短刀被扔进囚室,紧跟着,是一个金樽。
婆婆面露不解:“这是?”
庆格不耐烦道:“里头脏,杂家就不进去了,你给她放血,装满金樽再送出来。”
巴旗红蝶惊恐地瞪大眼睛,这是做什么,要将自己当作草原上的牛羊一样圈养起来吗?
“不、不要……”她哀求地看着婆婆面无表情地捡起短刀和金樽,一步步逼近,“婆婆不要。”
婆婆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却并未犹豫。
她一把将巴旗红蝶的手腕自绳索中拽出来,短刀扬起,“呲!”刀过血流。
婆婆将金樽放在汩汩流血的手腕下方,没过多久,金樽便盛满。
她熟练掏出一块布帕,三两下将巴旗红蝶流血的手腕包扎起来系紧,后毕恭毕敬地将金樽交给庆格。
巴旗红蝶的面色又苍白几分,嘴唇青紫,眼皮无力地下垂。
“好好伺候着,别让她死了,这一宿指不定得过来放几回血,好歹撑过了今夜才成。”
庆格接过金樽,不慌不忙地回去复命。
送走庆格,婆婆扫一眼半昏迷状的巴旗红蝶,叹口气复又坐下。
……
却说左滴听从谢宁歌的嘱咐,并未选择白日进宫,而是等到入夜方才行动。
她如今除却水火,又掌握了土属性,本想着学土行孙来个土遁,这样混入宫中比较保险。
潜入地下倒是很轻松完成,但只行进数米远便感觉呼吸困难,差点憋死在里头。
心有余悸的左滴再不敢找捷径,遂换上夜行服,采用最原始的脚踏风火轮从空中进宫的方式。
是夜,她辞别满脸忧色的谢宁歌与南人离,神念微动,双眸立时鲜红,看光景的晴儿在旁边乐得直拍手。
两簇火焰“腾”地出现在她脚下,载着她冉冉升空。
“你们回去吧,我定会将红蝶救出来。”左滴对谢宁歌与南人离道。
“好,万事小心。”
左滴点点头,越升越高,往皇宫方向飞去。
南人离与谢宁歌目送左滴的身影,却没留意原本站在旁边的晴儿,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小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
她凝实的身体渐渐变回初见时的半透明,化作一道流光附着在左滴背后。
由于火焰光芒太亮,竟无人察觉这道流光的痕迹。
直到再也看不见左滴的身影,南人离方后知后觉地惊呼:“晴儿呢?”
谢宁歌:“……”
二人面面相觑,再次抬头注视左滴离去的方向,心中祈祷她此行顺利。
尤其是……带了个麻烦的情况下。
……
甘露宫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