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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营帐内。
左渐迟缓地睁开惺忪睡眼,只一个呼吸间便察觉到不对劲。
浑身的剧痛均已消失不见,眼前所见也不是阴暗的牢房和沉重的锁链,身子底下……是松软的被褥,散发着淡淡青草香。
“你小子不愧是左章恒的种,够魄力。”
左渐打了个激灵,循声望去,身侧坐着满脸堆笑的傅仉和板着一张老脸的陈统。
“是墨琛和滴儿吧,他们人呢?”
左渐揪着的心缓缓落地,嘴角挂上一丝浅笑。
傅仉捋捋白须,笑意渐渐隐去,他摇了摇头:“唉,殿下就是太重情义,若非冒险将我等救出,也不会将五殿下激怒。”
左渐心头一惊:“发生了何事?”
陈统闷声道:“铁甲卫连夜出兵,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好在殿下手底下的复生卫救援得当,人员伤亡不大,但是……”
左渐眉头皱起,若果真如此,这二人断不会这般做派:“但是如何?”
傅仉渭然长叹,面露惋惜之色:“铁甲卫不明我等底细,谨慎地采取了火攻,大家奋力救下粮草,但马营受惊,战马或死或逃,五去其三,所剩无几。”
在左渐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已有人跟傅仉与陈统详细介绍了目前墨琛的实力。
二人虽吃惊于墨琛不但拿下了三个部落的支持,更暗中培养出百人复生卫,然巴旗部距离太远,迟迟未到,达拉部与杭部可战者寥寥,就整体的局势来说,仍是叫人揪着一颗心有些没底。
左渐耸然一惊,脱口道:“达拉部多射手,没了战马岂不是等同于拔掉了他们的羽翼?”
“正是如此。”傅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陈统瓮声瓮气道:“如今殿下正领着令妹清点损失,你若无大碍,不妨亲自去问问,这盘棋他究竟打算如何下。”
傅仉不赞同地瞪了老友一眼,但并未吭声,可见老练如他,这番都难免唏嘘。
左渐听闻此言,顾不得再盘问其他,一咕噜从塌下翻身而起,直奔营帐外。
走出营帐,四处可见大火燃烧过后的焦土与灰烬,还有不少神色沉重的各部勇士,于废墟中寻找幸免于难的可用之物,偶尔还能听到微弱的呻吟声,那是被火烧伤的患者。
左渐强压下心头的愤懑与心痛,随手抓过个人来问出墨琛的所在地,一路追去。
……
另一处未被波及的营帐内。
墨琛对面坐着满脸内疚之色的左滴。
“滴儿,你已经尽力了,若非是你,怕是损失的不止这些。”墨琛叹口气,温言道。
左滴螓首低垂,声音无力:“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救出大哥,墨弘也不会恼羞成怒连夜出兵。若非咱们不在营地……”
她蓦然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声音拔高,“我能控火,我是火元素的掌控者,若是我在,莫说是人,就连战马都不会受损,可如今,”
她的声音中多了些哽咽,“被火烧死的共有十二人,烧伤者不计其数,还有些不知能不能活过今日,墨琛,都是我的错。”
墨琛用力的攥紧拳头,看着这幅模样的左滴,他的心痛到揪成一团。
他再也不想忍耐,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我不想见到你难过,更不想见到你哭。”
墨琛的手指堪堪触及左滴的肩头,正想将她揽入怀中,蓦地,营帐外传来一道女子声音。
“烧伤者在哪儿,我来救治。”
左滴的啜泣声停住,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朝外看去。
只见撩开帐门疾步而入的,正是白衣如雪的谢宁歌,而跟在她身后施施然走进的……走进的……
左滴的嘴一咧,腾地站起,头也不回地冲进谢宁歌身后那人的怀中,嚎啕大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那人银白色的长发由于左滴的冲撞之力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弧线,他挺拔的身躯却纹丝不动,牢牢将左滴接住,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璀璨的星眸中带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与心疼。
“又哭了,不是说好不再哭了吗?”
左滴依偎在他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达拉部、的人,是我亲自带来的……萨满本就稀少、昨夜、昨夜去世的人里头,大多是达拉部的人……离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这么冲动、这么没、没用……呜呜呜……”
离钧轻拍她的后背,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轻声道:“不哭,谁弄哭了你,我去替你打回来,谁伤害了你,我要他拿命来抵。不要哭。”
墨琛看着眼前这幕,只觉心脏收紧,疼得快要喘不过来气。
他收回伸出去的手,低垂下来紧握成拳,指甲快要掐进肉里。
良久,左滴在离钧的温柔中渐渐止住哭声,她这才察觉到旁边还有墨琛与谢宁歌,俏脸一红,便想从离钧的怀中脱出。
离钧紧了紧手臂,没有将她松开,而是顺势圈住她孱弱的肩头,语气中带着些警告,带着些霸道:“擦干眼泪再出来,不许哭给别的男人看。”
左滴的脸红得更加厉害,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狠狠地将眼泪鼻涕全蹭到离钧胸口,这才伸出头来。
果不其然,眼前的谢宁歌正带着一脸揶揄的笑,玩味地打量她。
左滴连忙推开离钧,嗫嚅道:“宁儿姐姐怎么过来的?邕都现在防守得如铁桶一般。”
谢宁歌见她着实羞恼,不再取笑,冲离钧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