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承辉问道:“您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形吗?”激动之余,他连声音也颤了,老人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奶奶照了镜子后,就被吊死鬼附了身,过了没多久,奶奶就真的上了吊。”
“吊死鬼附身?”两人又是吃了一惊,照过镜子的人都被“鬼”附了身!龙承辉的背上更是透出一阵冷汗,梦中的那个女人两眼翻白,舌头长吐,正类似于上吊而死的模样,难道真有一只吊死鬼躲在那面镜子里,伺机害人?他急切道:“后来呢?”
老人叹道:“大奶自缢后,家里人说那面镜子是邪物,据说夜里有人听到镜子里有一个女人在哭,为此我祖爷爷还请了道士作了法,梳妆台此后就被搬进了后院的库房,家里人都躲着它,从小我奶奶就告诫我,千万别照镜子,镜子会把人的魂魄照走!”两人不由得转头打量屋内,确实没有镜子。老人却笑了一笑:“这些都是传说,其实我奶奶的自缢是另有原因的。”
两人都不吭声,这种家族中一位先辈的自杀,说不定隐藏着甚么不想为人知的秘密,一般都是讳莫如深的,自己不能随便打听,不过两人都看着老人,目光中带着某种迫切,老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叹道:“我爷爷是邹家唯一的香火,当时大奶一直没有生孩子,祖爷爷让爷爷娶一房妾,大奶气不过,就上吊自缢了。”“哦。”高远声道,原来是这样,男人娶妾,这在封建社会很常见,可在清末民初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当时各类新思想兴起,作为女人,她们也有了一夫一妻的观念,所以往往对于丈夫娶妾据理力争,不过她们是当然的弱者,结局也往往是个悲剧。
龙承辉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梦中那个可怕的形象,鲜红的指甲,翻白的眼球,还有那长长的舌头……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三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老人看着龙承辉,他的眼光里依然那着那种不同寻常的味道,现在连高远声也觉得有些奇怪了起来,老人突然对龙承辉道:“关于那面镜子,我只知道这么多,不过对于你,我觉得非常奇怪,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他慢慢扶着藤椅的扶手站起身来,“两位请稍坐。”他掀开布帘,走进隔房,高远声和龙承辉又同时交换了一个莫明其妙的眼神。
过了一会,老人出来了,他抱出来一个小小的藤条箱子,放在桌上。
箱子里是几本泛黄的册子,两个小小的卷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老人从箱子底翻出来一个很大的木制相框,他递给龙承辉,龙承辉接过,这是一张老式照片,高远声探头过去,两人突然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照片照得很清楚,背景似乎是一个院子,一堵大大的石照壁前面放着两张太师椅,椅上上端坐着两个老人,坐在左边的长袍马褂,瓜皮小帽,瘦削的脸,山羊胡须,眯着一双眼,左胸前垂过一条细细的略呈花白的辫子,坐在右边是个老妇人,她穿着斜襟短袄,袖子很宽大,头发梳得光溜溜的,一支垂珠的簪子插在脑后的发髻中,她起来很慈祥,那山羊胡须的老人则面无表情,正襟危坐,老妇人的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大约二十多岁,明眸雪肤,容貌极美,最让高远声和龙承辉吃惊的是站在山羊胡须老人旁边的一个青年男子,他很随意地扶着椅背,其他三人都穿着老式的晚清服饰,唯有他穿着西装,显得有些卓尔不群,高远声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龙承辉一眼,龙承辉则大张着嘴,照片上的那个青年男子,和龙承辉长得一模一样!
老人道:“照片上坐在椅子上的老人,男的是我的祖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父亲,女的是我的祖奶奶,这是他们留在世上唯一的照片,也是他们一辈子唯一照的照片,站着一侧的是我的姑奶奶,是我爷爷的姐姐,这个……“老人指着照片中的青年男子,“他就是我的爷爷。”
“他的爷爷!?”龙承辉想道,他看着照片上酷似自己的青年,心里一阵阵发紧,隔了一会,他问道:“照片上怎么没见到您的大奶?”老人又从箱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龙承辉,这张照片没有相框,照片的边角已经大面积泛黄,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不过照片中间的两个女子却是非常清晰,一个女子坐在一个亭子里,她微微俯身,面带微笑,正用一把小刷在手指甲上仔细地涂抹着甲油,另一个女子站在她的侧面,手里握举着一个小瓶,看她的装束,似乎是一个丫头,高远声和龙承辉这次都没有作声,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
亭中坐着的女子虽然服饰不同,但她的脸,明明确确就是张静珊,老人道:“坐着的这个女子就是我的大奶,那面镜子就是她的陪嫁。”龙承辉握着照片的手不禁微微发抖。
高远声从龙承辉的手里接过照片,这桩离奇得难以想象的事让他极为震惊,他很仔细地审视两张照片,甚至还用手轻轻搓了搓照片的表面,这不是伪造的!这照片确实有着几十年以上的历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照片递还给老人,他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龙承辉,他终于明白老人为什么会用那种奇异的眼光打量着龙承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