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哥萨克们在做什么?”刚刚结束了与大臣们的一次政务活动,掌国已多年的阿历克谢沙皇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
沙皇陛下的身体本就不算好,近些年还过于操劳国事,一心想带领俄罗斯走上更辉煌的巅峰,因此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再加上前些年因为与瑞典、波兰和普鲁士的战争而受了惊吓,常年奔波也落下了病根,因此阿历克谢沙皇只和大臣与贵族们就帝国糟糕的财务状况开了几个小时的宫廷会议,他的精力就有些不济了,不得不临时中断了会议,先休息一会再说。
抹了一点东岸使者赠送的清凉油在太阳穴上后,沙皇略略感到精力有所恢复,不过却也因此联想到了有关遥远的东方的事情,巴依科夫、弗兰茨别科夫二人给自己的奏章中已经很久没有新的领土征服了吧?这真是糟糕,从通古斯人那里征收的毛皮赋税如今已成了俄罗斯帝国的一项重要财政收入,在与波兰的战争仍旧断断续续进行着的今天,庞大的帝国为了供养同样庞大的军队已经有些不堪重负,因此急切需要远东输送回来更多的高级毛皮,以出售给奥斯曼人、荷兰人和英格兰人获取利润,支持帝国继续把战争进行下去。
因此,远东地区对通古斯人的征服仍然要继续啊!
“陛下,依照我们得到的最新讯息来看,雅库茨克总督府向南拓展领地的决心受到了东岸人的有力克制,甚至还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战斗,我们的人吃了亏,后来遵照您的指示,我们并没有与他们扩大冲突,而是与他们进行了划界,转而梳理统治区内部。当地的通古斯人现在越来越多地臣服在了陛下您的荣光之下,想必不久之后,我们的力量就会更加壮大了。”一名宫廷近臣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听说东岸的本土在南方新大陆,有多大?和我的帝国比起来呢?”阿历克谢沙皇坐在一张椅子上,好奇地问道:“射击军的军官们对产自东岸的武器赞不绝口,图拉兵工厂的官员们也说这些燧发枪质量远超荷兰货,他们甚至还在与我们一起建造渔船(小星星造船厂),为我们数量众多的沿海渔民找到了出路,那么,可以认为这个东岸是军事强国吗?”
“陛下,很显然他们是军事强国。”近臣不容置疑地回答道,“他们刚刚打败了葡萄牙王国,加的斯外海沉没的葡萄牙舰船所有人都看到了,来圣尼古拉斯贸易的荷兰商人也是这么说的,他们的海军很强大,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确实是军事强国。”
“我现在已经知晓了他们海军实力的强大,那么他们陆军的实力怎么样,比之我的国度来又如何呢?如果我从精锐的射击军里抽调两千人,再在乌克兰、阿斯特拉罕等地征召两千名骑兵,一起调到雅库茨克和阿尔巴津城去,又如何?东岸人能抵挡住这种攻势吗?”沙皇继续问道。
“陛下,请不要尝试这么做,因为无论是雅库茨克还是托博尔斯克,都无法养活这四千名不事生产的军人,他们会饿死的。雅库茨克及附近地区出产的粮食现在也只能勉强养活那里的一千五百名西伯利亚哥萨克,阿尔巴津等地的粮食生产也恢复较慢,这个时候调集大军前往远东,我认为是不合时宜的。陛下,您是统御全罗斯二十余万军队的最高领袖,四千人在莫斯科、在基辅、在斯摩棱斯克、在诺夫哥罗德都算不了什么,可在不能出产足够谷物的远东地区,那就是一场灾难。”贵族出身的近臣慢悠悠地说道,花白的胡须一翘一翘的,似乎在竭力劝说自己的君主不要头脑发昏,现在他们还没彻底了结与波兰人的战事呢,占领的部分乌克兰土地也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时候貌似不是两面开战的良机。
更何况,真的有必要与东岸全面交恶么?真的值得么?要知道,东岸人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开设的商站和枪械修理所,在北德文斯克附近联合开办的造船厂,几乎成了偏僻落后的俄罗斯帝国接触文明世界的最大窗口。一旦这个窗口被关闭,那么帝国就只能指望荷兰人了——当然还有去年解禁后大量引入的英格兰商人——但无论是荷兰人还是英格兰人,他们对俄罗斯帝国无疑都是留了一手的,也是不够慷慨的,看看荷兰人对勃兰登堡—普鲁士的所谓“帮助”就知道了,他们不会希望俄罗斯过分强大,只会想尽一切办法搜刮俄罗斯的财富。
因此这会真的不能与东岸人全面交恶,必须继续小心翼翼地维持住关系。至于说由此引起的财政问题,还可以通过别的办法来解决嘛,刚才会议上不就有很多人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么?比如征税,比如没收外国人或犹太人的财富,比如认真考虑东岸人提议的第聂伯河、顿河流域的国际贸易等等。
阿历克谢沙皇有些叹气地推开了克里姆林宫的某扇窗户,然后看着远处的房屋、街道和教堂尖顶,统治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帝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国家深陷战争的时候。来自远东的毛皮数量减少就减少吧,只要东岸人承诺的所谓黑海贸易能给俄罗斯带来同样的商业利益即可,至不济也要使得政府的收入充足,如果能做到这点,那么发生在远东的不愉快之事确实就是小事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俄国人对东岸人的态度已经是最好的了。与俄国有仇的瑞典、波兰、奥斯曼使节就不提了,他们遇到的都是蛮横无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