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仍在燃烧,战马仍在嘶鸣,屠杀仍在继续!
清军的突然袭击给东岸人来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在烧杀抢掠了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的好运差不多也该耗尽了,留给他们逃走的时间已然不多——
“轰隆隆!”在放火又烧了许多帐篷,并拿刀砍杀了一些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的朝鲜夫子后,浮桥对岸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显是东岸人那边有骑兵增援过来了。这令来袭的清军有些着急,故在匆匆又放了几把火后,石康急急下令撤退了!
今夜战果已然不小,更且达到了对东岸人震慑的目的,现在该做的是溜之大吉、保存实力,而不是继续留在这儿等待黄衣贼的援兵抵达。于是,在东岸百多名骑兵拥挤在浮桥口争相渡河追击的时候,清军数十骑也快速收拢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预先规划好的撤退路线逃窜而去。而且,如果撤退不是很顺利,埋伏在外的崇年也会率部出来接应,以确保大家都能够脱身,至于脱身后黄衣贼会不会追上来,那就很难说了。
撤退的过程总体来说勉强算是顺利,或许因为是夜间,或许因为东岸的马队还没来得及赶来,总之无论是突击队还是后援队,都成功脱离了战场——在摆脱了少许追得较快的骑兵第五大队哥萨克骑兵的骚扰截击后,大部分清军都成功溜走,死在战场上的不过十数人罢了。而他们却给东岸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三十多名士兵、团丁在突袭中伤亡,十余民众、干部在大火中伤亡;朝鲜夫子的伤亡就更大了,估摸着得有大几十;至于屯垦的山东民众,因夜间多集中于屋内,故伤亡较小,不过区区几个倒霉鬼而已,但精神上普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后果尚未可知。
除此之外,大量帐篷、房屋被烧毁,粮库被烧毁,物资库被烧了三分之一,牲畜栏被焚,一些牛羊不是被烤熟就是不知道逃哪去了,总之损失还是相当大的。这种情况也说明,组织数万人于野外屯垦,确实照顾起来极不周到,容易被人寻着罅隙钻进来敲一通,这次崇年组织的突袭行动就是明证,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今后类似的事件很可能还会继续上演,就看谁耗得过谁了。
11月8日凌晨,突袭得手而归的崇年、石康二人率部偷偷潜入了凤凰城以东的某处村落,这里是他们预定的休整场所,战斗结束后于此养伤、补给物资,然后再做下一步行止的打算。数十名自觉打了胜仗而归的骑手们兴高采烈的,一进村子就“呼啦”一下子散开了,然后纷纷拍门并大声叫喊,让村民们起来给他们烧水、做饭什么的,身上带伤的可能还需要处理一下伤口,总之事情还是非常多的。
这些村子的村民也是八旗子弟,只不过以老弱妇孺居多罢了(成年男丁都已被凤凰城那边征调了过去,听说是要防备黄衣贼打过来),此时在面对这些兵痞杀神的时候丝毫不敢多嘴,一个个都唯唯诺诺,生怕被他们挑出错处来好好整治一番。要知道,自从当年精锐好手被睿亲王带去关内后,留在这关外苦寒之地的要么是老弱不堪战的、要么是习气深重的、要么是不好管教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总之还是对他们小心客气些为妙。
村头空地上已经有人燃起了篝火,在夜幕下特别显眼,这令崇年又皱起了眉头。这些人,怎生这么麻痹大意,这还不能确保脱离了黄衣贼骑兵的追击呢,就已经燃起篝火、喝起庆功酒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一些食水填饱肚子,给马松松肚带、收收汗、喂喂豆料,随时准备朝下一个地方转移,怎么还滞留在此处,且连酒碗都端上了?
真是糊涂啊!崇年有些痛心疾首地想道,要是当年老汗、大汗、睿亲王治军那会儿,谁敢是这种习气,那就是一辈子留在旗里给人当奴才种地的命!还想上战场去抢明国?做梦去吧!大汗才不会收这种吊儿郎当、习气十足的混子,说破天让你当个跟役或辅兵,一辈子在别人后头吃屁。可是没想到,这才二十年啊,咱八旗子弟就已经有些堕落了吗?
石康看部队散了羊也有些担心,但说难听点,这些八旗旗丁们也不是他这种汉八旗子弟能管治的。这些人,哪个没点拐着弯的亲戚在沈阳甚至北京当差啊,平日里一个个都牛逼哄哄到不行的,战场上出于习惯和长辈耳濡目染的训诫,可能还会听崇明和他几句,但这会打完散了羊喝上了“庆功酒”,你要是贸贸然把他们的兴致给搅了,保不齐这些混不吝们会跟你翻脸:“爷们不就是喝点酒么,又没qiáng_jiān民女、抢劫财物什么的,犯得着如此苛待么?”
如果再有那脾气硬直点的,愠意上来了,就会把鼻子一哼,说起那怪话,比如:“崇大人,你是牛录额真不佳,可弟兄们也不能天寒地冻地跟你去野地里瞎晃悠。说到底,你只是个监督的罢了,之前弟兄们已经拿脑袋跟你去赌了那么一回了,做事可别太过分!”
而一旦出现这种局面,无论是崇年自己还是石康都会明白,基本上这队伍就没法带了,因为上官的威望已经荡然无存。说到底,还是崇年自己的威望不够、沈阳方面给的职权不足,手底下这帮骄兵悍将拐着弯的门道也太多,实在是不好管教——满蒙八旗走到今天,已经成了一个庞大、复杂的军事政治集团,不再是当初那支关系单纯、朝气蓬勃的劲旅了。
石康见此,为免气氛有些尴尬,便灵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