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堤被人掘开了,通海闸门也在同时间被人打开了!”弗兰克·班宁面色苍白地说道,说着说着甚至流下了眼泪,因为城外的村庄内尚有很多他的亲戚,这会不知道是什么个下场,班宁甚至都有些不敢去想,最后他只能爆出了一句粗口,骂道:“这帮婊子养的荷兰人,肯定是他们干的,想要用洪水退敌!法国人没必要这么做,只有那些阿姆斯特丹的婊子养的大人物们才会做出这种事。”
杨亮听了后很是无语,心里只能暗想这荷兰人也真是够狠,居然用放洪水淹没国土这种没有火焰的焦土政策,大大出乎了法国人的预料。当然或许这与洪灾主要泛滥在乌得勒支、海尔德兰、上艾瑟尔、林堡-布拉班特等地有关,奥兰治亲王的传统地盘弗里斯兰、格罗宁根以及其他诸省像荷兰、泽兰、德伦特等地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灾害,但就程度而言比乌得勒支等四省要轻多了,不然相信阿姆斯特丹和海牙的大人物们还轻易下定不了决心。
但无论如何,这场结结实实的洪水让南部三省一公地的居民们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汹涌而至的洪水让许多村镇沉入了水底,大小河流顷刻间水位暴涨,然后向周围漫溢,一寸一寸地吞噬一些临河的村庄,许多经几代人艰辛开辟出的农田、果园、牧场像海市蜃楼般烟消云散,南部诸省受灾的人口、面积无法估算,财产更是无法统计——也许永远都无法统计清楚了,因为很多商人、市民、农夫乃至民兵们已经沉入了一片人为制造出的水乡泽国之中。
洪水爆发后的第三天,1673年7月2日,贝亨奥普佐姆城内外的水位仍然高涨着,一艘从海上驶来的联络船缓缓停靠在了早已淹没在水下的码头,然后他们放下了一艘小艇,快速划到了贝亨奥普佐姆城下,要求城内的民兵、雇佣军立刻带上武器弹药,乘坐船只向东出击,打击目前正处于混乱之中的法国大军。
这个不近人情的要求几乎引爆了城内军民们愤怒的情绪,不过最终还是被弗兰克·班宁等人强行压了下来,因为来自荷兰的使者用一副恩赐的口吻说道,如果林堡-布拉班特的军民们此时奉奥兰治亲王之命努力收复失地的话,那么战后也许sān_jí议会将仁慈地允许他们再度加入七省联盟,并且不追求之前他们如此轻易地投降法国人的罪过。
使者的这番话真真切切地打在贝亨奥普佐姆城军民们的七寸上,因为他们明白,如今整个南部地区都遭了大灾,居民们的生命财产受到了极大的损失,战后恢复重建时是离不开财大气粗的荷兰人、泽兰人的支持的。如今听他们的意思,竟然因为南部几省奉行不抵抗政策放法军进来,就导致他们要背弃乌得勒支盟约,将南部三省一公地开除出七省联盟,这可如何是好!因此,在这个当口,即便自己的内心再窝火、再愤怒、再不愿意,也不是与荷兰人进行意气相争的时候,相反却要小心翼翼地听取他们的命令,半点不能违逆,因为现在南方已经承受不了荷兰人的愤怒了!
于是,贝亨奥普佐姆城的居民们最终屈服了,他们拿出了未被海水浸泡的火药、最后的食物以及其他一些战备物资,筹集到了相当数量的船只,然后倾巢而出,一路向东展开了涉水攻击,而这个时候他们的对手法国人正在漫天的洪水中一脸懵逼地不知所措呢——
奈梅亨城外某处的庄园内,西路军统率蒂雷纳子爵的指挥部半夜被从天而降的洪水包围,下属站在刚刚没过脚踝的浑水里向他汇报海堤决口的事情的时候,双脚一并,水花飞溅。而刚刚被叫醒的他则傻坐在床沿上,迷迷糊糊地还有些不是很清醒,直到被外面越拉越大的呼喊声和轰隆声给拉回了现实。
出了这样的事情,该考虑的已经不是怎样攻城略地、占领所有联合省的城市了,而是应该收拢之前作死般分散得到处都是的部队,让大家能够抱团取暖,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因为蒂雷纳子爵多年戎马生涯得来的经验告诉他,这场从天而降的洪水应该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人为行动,故他不相信那个奥兰治亲王事先没有做过预案、没有做过如何借大水来攻击法国军队的计划,因此收拢部队、减少防线宽度是此时他唯一能想到的。
不过,进攻容易,这撤退可就难了,尤其是在这会大水漫天的情况下,收拢部队可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比如这会一支正在西进,打算进攻贝亨奥普佐姆城的法国骑兵部队首领昂热猛然间发现自己与后方地步兵大队被洪水隔开了——不,他甚至已经不确定那支有着数千人并拖曳着重炮的步兵部队还存不存在——这令他感到了极大的恐慌,因为他们陡然间成了孤军,且弹药和食水都放在后方的步兵车队里,这会身边只有少许弹药和干粮,连喂饱胯下战马的草料都没带,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如今发了这种规模的洪水,大地已成一片水乡泽国,哪还有他们骑兵地用武之地?即便过个十天半月洪水退去了,这泥泞的地面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干透的,这同样没有他们骑兵的用武之地,那么现在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坚持?还是赶紧撤退,回到布雷达要塞那边看看情况再说吧,荷兰人既然祭出了“洪水将军”这种大招,那么没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