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9年3月31日,青州府乐安县高家港盐场。烟台守备司令、陆军上尉李文长正带着一批人清理着堆放满地的货物。幸好现在不是多雨季节,不然这满地的火药桶、铅弹、空心铁蛋、箭矢、铁矛头、皮甲、枪支零部件可就要遭受损坏了,担任高家港兵站总站不定也要在脾气不好的茅德胜茅总指挥那里吃一番挂落。在这个与满清进行大战的当口,就连黑水地区最高长官邵树德邵队长似乎都有意亲征,李文长可不敢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整场战事功亏一篑,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今年已经是他在山东的第五年,和他差不多同期来的陆军第102连连长萧曦及所部近两百名官兵,已经奉调返回本土。这些在远东赚饱了钱的丘八们归心似箭,急欲带着战利品回去与家人们分享,然后买上十头八头牛、几十只羊,再打一口井,装修下家里的房子,从此过上以前不敢想象的幸福生活。
取代102连的是陆军第103连龙旭部组成的船队,将一批军资和粮食送到了高家港盐场。此时盐场内的大部分盐丁均已在青州府溃灭,剩下的少许老弱病残在李文长带来的整整一个营的南非八旗新军面前,立时就跪地请降了,然后被李文长充作了兵站内的夫子。专门负责卸载驳船上运回来的各种物资。李文长当然不会理这些明朝士绅的想法。他只关心自己能筹集到多少物资粮饷,这些物资粮饷中自己又能按照战利品分配比例分享到多少。虽说这些士绅是不是敌人,他们的财产算不算战利品还存有一番疑问,但李文长是懒得管这些的,相信上级也不会在这上面跟他较真。在青州、济南多逼反一些士绅又能咋样,老子还能更名正言顺地夺人家产以充军资呢。
更何况。此刻在他手下混饭吃的那三千名新入役的军夫也就罢了,南非八旗新军第四营七百多名黑人步兵对此可是持双手欢迎态度的。他们从南非远渡重洋来到山东。难道是为了来旅游的么?虽说这里面有受宗主国召唤不得不前来服兵役的因素在,但未尝没有前来远东发一笔财以回去改善自己极端贫困的生活现状的心思在。
要知道。如今生活在南非西南部一带的黑八旗部落民们,可都是见识过东岸宗主国文明“神迹”的人,不似那一般无见识的野蛮人。再加上东岸人的经济殖民政策,他们的农产品商品化程度很高,整个社会的商品经济也较为发达,因此对于来自东岸的优质商品的渴求程度也非常高,但这一切都需要钱。因此,为东岸人来远东打仗,在履行服兵役义务的同时,顺便为自己积攒一些战利品,然后带回家去改善生活,那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与新大陆很多印第安居民们宁愿自己花光自己赚来的钱,而不顾家庭成员死活的态度来看,来自南非西开普省的这部分科萨黑人可谓是进步文明得太多了。而事实上也差不多,南美的印第安人尚处于石器时代,而南非的科萨人已经会打制铁器、铜器,会制陶,会种地,还会圈养牲畜、鞣制皮革,民间风气也较为淳朴好战。历史上若不是荷兰人的到来打断了科萨人的文明进程,他们的风气也不至于逐步退化到曼德拉时代那种熊样。
因此,抱着这么一番为自己敛财的心思在,高家港盐场兵站上下对于掠夺附近士绅的钱粮很热衷也就不足为奇了。尤其是那七百多名黑八旗重步兵,穿着全套铠甲的他们每每轻松击破连皮甲都没得几件的乡勇泥腿子的阻拦,打破士绅的寨子,将钱粮据为己有,然后把剩下的百姓一裹挟,等待返程的船只运回黑水地区屯田,轻松又愉快。
当然了,出外“打野食”只能算是自己的副业,他们的主业还是护卫好兵站的安全。毕竟驻守济南的勒克德浑等人也不是傻子,也许现在他们还没摸清东岸人的后勤基地设在哪里,但时间一长总会看出些许端倪,到了那时候,高家港盐场就不再是绝对安全的。一旦清军派出上万精锐悄然袭来,兵站内七百多战兵、三千名军夫在少许炮兵的护卫下,能坚守多久也是个问题呢。当然清军出动过万精锐潜袭高家港而不被人发觉的概率不高,特别是在东岸辎重部队络绎不绝地往来小清河两岸时,他们的是否具有孤军深入敌后的勇气也很值得质疑,但这终究是一个隐患,由不得李文长不重视。
茅德胜率领的主力部队战辅兵合计四五万人,每日里的物资消耗不是小数目。官兵或马骡需要的粮草还好说,关键时刻可以就地筹集部分,清军收缩得如此匆忙,根本来不及坚壁清野,靠打草谷总能顶一些时日;但那些诸如火药、箭矢、弹丸、枪管、装具、药品之类的消耗品可就无法就地筹集了,必须得靠后方运输。
尤其是那火药,极度依赖火炮作战的东岸部队每日里消耗的火药数量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前阵子青州城之战,就已经将烟台养马岛工坊去年夏秋时节积存下来的火药一扫而空,现在部队使用,都已经是从济州岛运来的了。若是后面战事迁延个大半年的话,东岸的火药供应能不能跟得上战斗所需还是个问题呢。毕竟现在东岸大军的作战规模是越来越大,再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可比。
现在茅总指挥的部队已经进抵济南外围,并且和清军发生了小规模交锋,但主力会战尚未进行。清军是兵力集结尚未完成,部分绿营主力仍陷在兖州府和东昌府,当初为了追剿榆园军兵力分散得厉害,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