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虽重获圣宠,可到底宫中势力大不如从前。兄长重伤,孤寂冷清多年,才有了嫂嫂。自己不过是些许小事,没有必要劳烦兄长。琛王府本就是太子一派的眼中钉,朝中,太子深得父皇宠信,再有重臣相助,若是累得兄长和太子对上,再惹父皇不快,反倒是不美。
这事儿,母后明里暗里也早早地提醒过自己,果然一语成谶。世人都说是皇家的女儿富贵之极,却不曾想到富贵荣华下却也有万般无奈。
其实,出宫之前她就已经收到了三国同时求娶的消息,虽然吃惊,却并不意外。三国浩浩荡荡来朝,宴席之间更是多番打着联姻的旗号,旁人缺少见识,看不出深浅,可她却不是。
锦好眸光微动,见景娴语气和婉,面色含笑,盈盈地带着鼓励地看着她,鼻子尖猛然酸涩,眼眶中带动了几分泪光,顷刻间却又是被按压了下去,转瞬笑靥如花,“嫂嫂放心,我常住在宫中,有母后和兄长还有嫂嫂——无人敢欺负我的。”
此番话出,她便已经知晓,三国求娶得消息,已经是传入了兄嫂的耳中了。
“好。”景娴拍了拍她的手,才是和萧辰琛对视了一眼,宛若是漫不经心,又是暗含关切地问道,“近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锦好淡淡含笑,“母后果然是猜中了嫂嫂的心思,临出宫前,她才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嫂嫂孝心母后记在心中,只是一家子亲骨肉,她在宫中一切都好,横竖时间也长着,等嫂嫂身子大好了,再入宫也不迟。”
可惜宫中是非多,人情淡薄,她虽不惧,如今腹中已有胎儿,还是,小心谨慎才是,否则该是多多进宫才是。
“替我谢谢母后,等过些日子,再去宫中请安。”景娴淡淡地抚了自己的小腹,心中感念皇后的心意,面色温柔。
而另一侧,景娴和锦好皆是谈笑风生。
萧辰琛眼一抽,撇了撇嘴,避开了头去。
楚景曜不动如山,静默地坐在一侧,没有丝毫地闪躲,光明正大地听着两个少女说话,倒是有了闲暇之时,更是正派地对着萧辰琛微微点头。
究竟起得是什么心思。
那是一种从未曾酝酿过的深邃和阴冷的眸光,似乎是想将他里里外外,每一寸的肌肤,都剖开,仔仔细细地看得清清楚楚。
而石椅的一侧,萧辰琛毫不避晦,饶有兴味的眼神看向了楚景曜,相比起往日的自在和悦来,倒是多了几分不自然和意味深长的审视。
锦好这才是明白了景娴的故意,诧异地看了一眼为自己说话的楚家大哥,头一次仔细端详了他温和含笑的深邃眸子,心思微动,片刻后,方才是羞红了脸道,“嫂嫂就会打趣我。”
景娴方是破了功,眉角倏然扬起,才是将视线的落点放在楚景曜的身上,见他不躲不闪,坦然而坐,默默地喝着茶水,竟是看不出他的半分心思,微微撇了撇嘴,觉得有几分无趣。
话落,就是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竟然也成为了和稀泥的老好人了,半晌凝眉而笑。
楚景曜含笑着看着这一幕,不觉莞尔,淡淡地摇了摇头,不觉开口道,“好了,莫要开玩笑了。”
偏生景娴不知是哪里来的恶趣味,故意板着一张脸,逗弄着锦好。萧辰琛不动声色地倒着茶,看在了眼里,眸光乍暖,
锦好忙是摇了摇头,歇了客气的心思,面色有些着急,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
景娴淡淡含笑,拉了她一起坐下,佯怒道,“怎么几日不见,莫不是生分了不成。”对着其后而来的楚景曜唤了一声‘大哥’。
锦好走进了凉亭,才是要向两人请安,便由景娴上前一步托住,却还是微红着脸,说道,“见过兄长,嫂嫂。”
凉亭里,景娴和萧辰琛相携着站立,看着小路那边一同而来的璧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里闪过了彼此之间才明白的心意,才是默契地转过了头去。
女子轻盈的姿态,就好像是当日猎场惊见的可怜雏兔,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哽在了喉咙里,楚景曜眸色一转,心思暗沉,默默地看着锦好窈窕的背影,紧跟在后。
锦好笑着回应,轻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着朝着凉亭而去。
话音那头,景娴立于凉亭一侧,含笑凝望,缓缓地朝着他们招着手。
正当楚景曜踌躇着想要是对身边的少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轻灵的声音便已经袅袅传来,“你们来了——”
难为她,却也是苦了她了。
才是豆蔻芳华的少女能够如此的端庄沉稳。
换做是旁的公主,但凡是有在帝王心中有一丝看重的,只怕这会儿,就该是在宫中,惶恐不知终日,死磨硬泡地想要赖去了这个名额。可是她却是安安静静,清雅含笑,不争不抢,终身大事迫在眉睫,却是默默地为兄嫂送补身的药材。
前往他国和亲的公主,看着名声煊赫,地位尊崇,可到底是背井离乡,身边无人帮扶,大多不过是政权下的牺牲品。又怎么比得上在皇城脚下的荣华安泰,逍遥自在。纵观古史,年纪轻轻,香消玉损的大有人在。
而她,更是如今的大焱皇朝后宫中的仅剩的唯一的一位有可能和亲的公主。
三国求娶‘公主’一事,绝非是隐秘之事。下朝后,只怕就已经是传遍了朝前堂后,四公主身为了皇后亲女,又有出入宫门的特权,不可能一点儿风声也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