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岐海悠悠叹息,若不是自家运气好到极点,遇到了岳前辈不吝指点,那现在肯定也还和他一样,困顿于此而不得脱吧。
“岐海兄,你我数十年的交情,互相守望,当年守拙山有难,你身负重伤,也是我星爷前来护山,并连战十三场,将不论远近敢于打本山主意的外道高手尽数斩杀,纵然落得根基受损也是毫无怨言。”
王北辰猛地将酒杯放下,提高了声音道:“但如今岐海兄你是怎么做的,难道就将你我过命的交情扔到一边不管不顾了!?”
黄岐海却只是苦笑,许久后才长叹一声,起身道:“老弟,此事为兄也有极大的苦衷啊,我们,我们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从长计议?”王北辰道,“事到如今为何还要从长计议,莫非是你那法门有着极大的疏漏?”
黄岐海摇头:“不是修行法门有疏漏,而是…………唉,老弟啊,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要是直接把这法门给了你,你我都当即会面临灭顶之灾!”
王北辰愕然,好一会儿才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试探着问道:“老哥儿的意思是,传下功法的那位……”
“不要多说话!”黄岐海满脸紧张地阻止了王北辰,又四下里看看,虽然觉得自己的这般举动很可笑,但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与害怕。
就在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各想心事的时候,一人飞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路跌跌撞撞不停,直接来到了凉亭外。
“山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黄岐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还是几年来第一次有人不经通禀直接闯入到凉亭之中,而且是在他和老友谈论隐秘之事的时机,当真是以他的城府都不由得发怒起来。
黄岐海缓缓站起身来,语气冰冷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此时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没有真的特别紧要之事,那这个来通风报信的家伙绝对不能轻饶!
赶来的甲士大口喘息着,似乎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狂奔,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山主,山下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想要见您!”
黄岐海顿时勃然大怒,但还是语气平静道:“那人是谁,要见我做什么?”
“属下不知那人的姓名,他只是说要见山主,并未说明原因,不过沈长老的意思是,那人可能是来求取刀剑的。”
“混账!”黄岐海一挥手,那甲士便捂着脸倒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是个蠢猪,难道沈傲才也是蠢猪么?”
黄岐海蹬蹬蹬从台阶上下来,冷笑道:“你们不知道守拙山夜里不见客的么,而且,我在此凉亭中的时候,不是早就吩咐过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烦我么!?”
黄岐海一连串的几个问题,让甲士惊得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大人不是说我过来禀报此事就是大功一件吗!?
怎么搞得山主要将我直接打杀的样子!?
难道是姓沈的想要我死?
不可能啊,我一直紧跟他老人家的步伐,每年节庆时上的供都比其他人多不少呢,他为什么要杀我!
甲士正迷糊时,又听到黄岐海问道:“你说那人现在在哪儿?”
甲士下意识地回道:“他正在上山。”
“胡闹!将他赶下去,谁让他夜里上山的!?”
甲士满头满脸的冷汗,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是沈长老,他,他说那人和山主给的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沈傲才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我……”黄岐海说到此处忽然顿住,一步便跨过丈许距离,揪住那甲士的衣领,急切道:“你刚才说什么?”
甲士被吓得几乎尿出来,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
黄岐海放缓语气,温和道:“你做的很好,明日自去府库领赏,现在告诉我,什么一模一样?”
甲士此时还未回过神来,懵懵懂懂道:“是跟沈长老所拿画像里的人物长得一模一样。”
他话还未说完,黄岐海便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凉亭附近。
“北辰老弟暂且稍事休息,我有要事,先失陪了!”
凉亭内外,王北辰和那位甲士面面相觑,不知道黄岐海为何突然间就变化如此之大。
片刻后,王北辰露出一丝笑容,漫步走下台阶,亲手将那名甲士扶了起来,并且一路将他搀扶到凉亭里面,倒了一杯酒送到了他的嘴边。
“这位小友,先喝了这杯酒压压惊,然后再与我说说,刚才究竟在山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岐海一路不停出了大门,而后继续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守拙山上一众弟子管事都看得呆了,自从他们上山以来,还从未见到过黄岐海如此惶急的模样,一个个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抻着脖子看那黄岐海远去的身影,暗道自家山主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岐海还未到半山腰,便看到一行人迤逦而来,当先一人弓腰弯背,极尽谄媚,却正是一开始架子大到不得了的沈傲才。
沈傲才的脸怎么肿了?
一个念头刚刚从黄岐海心底升起便被他强压下去,因为他此时已经看到了走在沈傲才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沈傲才愕然抬头,便看到了守拙山山主黄岐海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快奔来。
而后在沈傲才惊讶至极的目光中,黄山主竟然隔着数丈距离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恭恭敬敬道:“黄岐海拜见